“他们不盲,却视而不见;他们不聋,而听而不闻;他们不哑,却沉默不语。他们像天边的星星,在遥远漆黑的夜空独自闪烁。”这段话描绘了自闭症孩子的状态。他们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走出心门的方向。音乐人的严文忠(BrianJohnYim)成立世界第一个自闭儿合唱团Kidzcare,还为自闭儿打造专辑,他以音乐为匙,打开“星星孩子”的“心锁”,让孩子们在飞扬的歌声引领下,走出封闭孤独的世界。
2010年6月,严文忠带领25位小朋友组成的Kidzcare合唱团,正式亮相于马来西亚国油爱乐音乐厅。孩子们在台上献唱了严文忠创作的《Show me the way》。那群孩子,是非一般的孩子,他们都是自闭儿。那次史无前例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回响,Kidzcare合唱团被载入了健力士世界纪录大全中,为“第一个自闭症儿童合唱团”。
全球有3500万自闭症患者,每20分钟就有一名儿童被诊断为自闭症。他们的外表,与一般孩子没什么两样,但他们表现比较木讷,并且不擅长与人沟通。他们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走出心门的方向。
遇见爱唱歌的自闭症学生
一旦孩子被诊断出患上自闭症,对许多家长而言,世界仿彿崩塌了。他们既没有方法,走进孩子的世界,也没有办法,让孩子与这个世界接轨。
当年,二十几岁的严文忠,既未成家,也未为人父,刚刚推出自己的中文创作专辑《风铃》,理应是歌唱事业的冲刺期,他却默默在酝酿成立自闭儿合唱团。他说,“也许是因为父亲在我4岁的时候就过世的缘故,我特别了解儿童内心孤单的感受,对小孩也有一种特别的爱心,更乐意帮助他们。”
严文忠是音乐神童,3岁便展现了音乐天赋,听一遍妈妈唱的《王昭君》,就可以精确无误地把旋律弹奏出来。他的事迹很快就在家乡文德甲传开来,当地人都知道地方上出了一个音乐神童。他仅用两年,在12岁时已考取到8级钢琴资格。
从美国修读金融毕业回国后,他在家里教钢琴和唱歌。他说,十几年前,他曾收过一个自闭症的学生,不过那时候,严文忠从未接触过自闭儿,也不知道他是个自闭儿,“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点特别。他的外表跟一般孩子不同,但他的眼神接触很少,表现得很害羞,有时他会讲很无厘头的东西。可是他很爱唱歌,会尽他的可能唱到最大声。”后来,那位学生患上盲肠炎,因不懂得表达自己,自以为是普通的肚子痛,所以没有告诉妈妈,结果延误就医,病逝了。
严文忠说他在学生的葬礼上哭到不能自己,“我很想念他,他真的很享受唱歌。很多学生都是因为父母想要他们学音乐,所以他们才来的;可是他真的爱音乐,有时候他妈妈没空送他来上课,他还会自己走路来我家,无论是天气很热还是下雨,他都自己来学。尽管五音不全,但可以看出他的用心,他给我很深刻的印象,跟我学音乐很多年,他的死亡太突然了,真的很可惜。”
严文忠说,当年他对自闭症一点概念都没有。有一次他与教友聊起自闭症,他们想说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帮助自闭儿童。“那个年代,大家对自闭症的意识不强,也不是很了解自闭症是什么。我回家后开始找资料,慢慢从一些研究中了解到这种疾病,我才知道病逝的那个学生原来是自闭儿,让我更有兴趣了解更多。”
付出双倍耐心 让孩子专注唱歌
为了提高大众对自闭症的意识,严文忠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成立自闭儿歌唱团。“我会的东西,就是音乐。”于是乎,自然而然想到了合唱团。他主动联络马来西亚自闭症协会(简称NASOM),面试了近百位小孩子,最后挑选出25位孩子,组成了Kidzcare合唱团。
严文忠选人的条件也很简单,“走音没关系,但一定要能够开声,不肯开口的孩子,就真的没办法。”他说,“那时很多人告诉我说,你别傻了,这些小孩子不可能乖乖站在那里,让你指挥唱歌的。”要让一个自闭儿站好好唱歌,已经很难了;然后又要他们一起做同一件事情,那更难。那不单单只是教唱歌,而是一个行为训练。
“有时候,只是让他们全部人站好,就已经花了15分钟了。不过,有几位NASOM的老师在帮我管理这个合唱团,例如上课的时候,让孩子不走来走去;平日也帮忙教他们咬字和记歌词。”小孩专注一件事的时间短,自闭儿的集中力更弱,他说,“如果他们表现不耐烦时,我会跟他们说,时间还没到,还有5分钟,他们就会静下来。”他从自闭儿的角度,创作了一首歌《Show me the way》,成为Kidzcare合唱团专属的歌。
教孩子,本来就是一项劳心劳力的工作,教特殊儿童,更需要付出双倍的心力。在训练自闭儿唱歌的过程中,当然也会有沮丧的时候,但是他不曾想过放弃,“当我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无论如何就一定要做到。”他说是信仰支撑他走过一切,每当沮丧时,或是压力到顶点时,他睡前会向上帝祷告,第二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可以继续走下去。
他花了9个月的时间,教会这群孩子唱一首歌,也许别人会觉得很慢,但对严文忠来说,这样的进度算快了。他骄傲地表示,“当然他们的表现还可以更好,可是我已经觉得够了。我知道不可能把他们变成专业歌者,也许可以的,只是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我觉得他们从零到站在舞台上开口唱歌,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学生出专辑走星途
教这些学生有困难吗?严文忠摇摇头说没有,“他们很喜欢音乐。”当中有一个表现特别标青的马来学生Umar,后来还出了个人专辑。严文忠替他创作歌曲,并且找来马来天后Ning Baizura与他合唱,让他踏上星途。
他的成功经验,也引起国外的注目,“我也曾收到美国、纽西兰等地的邀请,他们都想知道‘How’,我是怎么办到的。”他语气缓了下来,感性地说,“你也许会不相信,我生命中很多的事情,现在回头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是我做的。我觉得那是生命中的奇迹。”他说,自己做事情从来都是靠一股热情及用心去做。
遗憾团队解散了…
严文忠原本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先成立合唱团,提高大众的意识,后续的计划就是成立基金会,然后盖一间中心,让自闭儿有个学习的地方。虽然合唱团很成功,但是后续的计划中,他与团队面临到了重重的困难,“当初的团队有16人,最后却只剩我一人。”
除了成立基金会不顺利,要应付家长的竞争心态,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家长也会相互比较,为什么我的孩子站在后排,而不是前排。”这最终成为压垮他的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Kidzcare成团一年,就遗憾地宣布解散了。
之后在扶轮社的支持下,他开设了“Music Dream Center”,教导特殊儿童唱歌。然而,指导特殊儿童需要投入大量的爱心,有志者不容易找,而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有限,3年后随著扶轮社的退出,音乐中心也结业了。
从他黯然的眼神、轻轻的叹息中,可以感受到他深深的无力感。两年前,他开始了儿童服装的生意,放在音乐上的时间少了,也很少招收新生了。“现在还有十几个学生跟我学音乐,他们都是自闭儿,也是我以前的学生,跟我很久了,我不忍心放下他们。”偶尔收到演出的邀请,他也一定会带上孩子一起表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带他们去,他们就没有演出机会了。”
严文忠留意到,当孩子们在唱歌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会特别安静,静静听他们唱歌。“我觉得观众也在思考,这些自闭儿是不是真的会唱歌。他们听完三五分钟的歌以后,都站起来拍手。其实,还是很多人第一次看特殊儿童唱歌,也会开始意识到,原来有这样一群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