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完一篇专题——“跨族群与巴冷刀——通过小众课程实践社会责任”,侧录一些民间办学的现况和思考。书写的初衷来自简单的发问,民间课程的“民间”指的是谁?
是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工作数年开始出现倦怠的上班族,还是社运组织者?抑或,用时间生命换取低薪的摩哆递送员、或又遇工地伙伴丧生的缅甸工人?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他们”?这是我关怀和好奇的出发点。这并非要带著某种道德批判的高姿态去评断别人的努力,反倒是要回头来追问自己:到底我们还可以做什么?
这些民间办学的策划人能够“在行动中思考,在思考中行动”已属难得。若还要他们为日后回顾留下思考和实践的书写,实在太为难他们。所以,文字报导是否能够作为另一种社会接力,也许是一个报导者可以著力的事。
无独有偶,2013年香港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系10周年研讨会,讨论的正也是那些游走在体制内外的民间办学,分享世代之间在不同时代的行动和反思。该系身在大学体制内,承袭英国文化研究系的传统,希望开展不一样的成人教育,将学校资源“民间化”。所以,该系的上课时间尽量安排在晚上,希望让有丰富工作经验的上班族,可以重新回到校园,近似于我们过去所熟悉的“夜校”。它不主张自己要在象牙塔里确立学术权威,而是鼓励跨学科学习、强调知识与行动并重。例如,有一门课教大家种菜,从中讨论全球化、资本主义和消费文化、食物安全诸如此类的问题。
学术知识和社会公共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一位香港大学教授分享他的教学经验时,说了类似的话:“我在学校里教马克思理论,长篇大论介绍了数小时后,同学们第一个关心的是,这题有考吗?但是,雨伞运动的那些年轻人会追问截然不同的问题。”最近,该系好几位资深老师毅然辞职,全职搞民办课程,引起香港社会哗然,但也足见他们对于知识与行动的反省和抉择。
什么是民间办学?研讨会中有人说,是摆脱国家和财团的左右,不懈寻求对未来的社会想象,这需要信心和勇气去自我改造,不断认识到自己和群体的问题,不断付诸实践,不问卑微的努力有多少成效。
最后,这位与会者还借用大陆民间运动的一句话:“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希望这些受启发的学员散落民间继续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