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一位男舞蹈员穿著凤冠霞披,徐徐地穿过黑漆漆舞台。除去这套带有强烈传统文化符号的服饰后,取而代之的是身穿笔挺西装一众男舞蹈员。在林子祥版本的“男儿当自强”音乐背景下,用身体律动和意志去抵挡节奏之刚烈,表现现代舞蹈的刚柔线条。
这是日前香港“不加锁舞踊馆”将1996年香港“城市当代舞蹈团”《男生/女相》的原班人马,首次搬上马来西亚舞台的《男生》。除了新加入的年轻世代台湾舞者周书毅外,另外五位舞者王荣禄、刘杰仁、叶忠文、吴文安及黄天宝,以及从舞者转为排练指导的陈宜今,皆是1990年代飞往香港追逐现代舞蹈憧憬的马来西亚人。
说是偶然,或有时代痕迹。当时马来西亚正经验著1970年代以来的大规模城乡迁移,还有逐渐开始发酵的新经济政策与国家文化政策等政治效应。多少年轻学子背负著结构推力和个人因素的时代宿命,四处迁移流动,形成一张永远也无法诉说清楚的离散故事。
那年,香港编舞家伍宇烈刚从加拿大回港参与《男生》编舞,适逢香港社会笼罩著回归的焦虑忐忑。他在北京的广场突见一个不知多少位数的回归倒数器,才惊觉两地对回归的感受落差极大。于是,把倒数器搬到舞台,让现代舞蹈透过男舞蹈员的身体,说历史和政治定位,也说性别与自我认同。
如今已步入中年的男舞蹈员,阔别舞台多年,得克服岁月在身体留下的种种障碍,却惊觉记忆一直尘封在身体里。透过男舞蹈员的肢体,社会价值观一向主张阳刚的男性身体,可以摆脱强加的社会框架,稍稍休息做自己。
尽管男舞蹈员在纪录片里每每谈起初衷与告别的人生转折,仿佛依旧用一种男儿汉的克制诉说激动热情。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伍宇烈在选择不再跳舞的陈宜今给新人演练一遍后,紧抱陈激动流泪;以及负责补位的周书毅不断提出对旧时英雄形象崇拜的不适,也在追问男生是否也可在骨子里不避嫌温柔。
一众“男生”一生孤掷温柔,阔别21年后,终于回到家国,用岁月演绎亚洲男舞蹈员的生命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