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浮罗交怡的老鹰,肯定比登嘉楼的海龟幸运,不会面对拆除的厄运。
1999年,伊斯兰党夺下登嘉楼执政权,出任大臣的哈迪阿旺以违反伊斯兰教义为由,下令拆除竖立在瓜拉登嘉楼市中心交通圈上已25年的海龟塑像,改以被爪夷文石碑铭(Batu Bersurat)取代。
浮罗交怡不是登嘉楼。老鹰展翅高飞,海龟海里游。论名气和代表性,浮罗交怡的老鹰远超登嘉楼的海龟。
有时我在想,马来西亚到底怎样了?为何霹雳副宗教司赞里在马来报章撰文,批评浮罗交怡老鹰塑像,建议拆除动物形态的塑像?从伊斯兰角度或有其道理,大马是多元种族和宗教国家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25年前,这座老鹰塑像已竖立在浮罗交怡码头的老鹰广场。长期以来相安无事,就算2008年伊党执政期间也不曾挑起老鹰塑像与伊斯兰教义的问题,更别说拆除。
时任伊党吉打大臣阿兹占仅为浮罗交怡冠上新称号,全名为“吉打宝石浮罗交怡”(Langkawi Permata Kedah),就这么多动作罢了。
既然当初没事,为何此时起争议?而且,挑起者是距离浮罗交怡230公里之外,身在怡保的赞里。他应该知道宗教属州政府权限范畴。
此外,霹雳的宗教司哈鲁沙尼也指责,国家纪念碑同样违反伊斯兰教义,也该拆除,因为纪念碑是人类塑像,有膜拜之嫌。哈鲁沙尼是著名保守派宗教领袖。
为何宗教司的谈话,轻易炸开了锅,火速流传?除了充满新闻价值,也有争议和话题性,瞬间成了热议题材。更重要的是,背后折射出国家日渐伊斯兰化现象。
宗教司和宗教领导被视为权威,他们的观点,就算不是伊斯兰裁决(fatwa)也有很高的含金量。一旦举出伊斯兰牌子,穆斯林退避三舍,更别说不熟悉伊斯兰的非穆斯林。稍不留神,说多了,讲错后被扣上反伊斯兰帽子,不是人人担当得起的罪名。
那怕是政治领袖,面对宗教司的观点时,也显得格外谨慎,语带保留,为自己留个转身空间。
这是症结所在。什么时候开始,宗教占据和影响民众日常生活?什么时候开始,宗教司的言论被奉为圭臬?8月的例子是,“精灵宝可梦GO”违反伊斯兰教义,穆斯林禁玩。
更早之前有,尊巴舞和瑜伽也受争议。尊巴的衣著贴身、色彩鲜艳、音乐高亢、非亲属关系共舞和舞蹈含色情元素,违反教义。瑜伽则因肢体动作、诵经及膜拜等元素,会乖离穆斯林对伊斯兰的信仰。
今年7月,伊党执政的吉兰丹哥打峇鲁市议会向商场内的钟表店开罚单,因为海报女郎肖像太“性感”。8月则有吉打双溪大年市议会,竖立禁止男女同坐的告示牌,阻止伴侣有不雅行为。
当日常生活大小事务都要聆听、请教、甚至谘询宗教权威人士,宗教介入痕迹越来越深。不管是小拿破仑的行政偏差,还是宗教司的保守言论,都逐渐侵蚀大马的中庸包容形象。
日渐伊斯兰化趋势,令人担忧,我们是否已乖离建国59年的世俗体制?前景不乐观,除非政治领袖和马来统治者站发表掷地有声言论,清楚阐明宗教的角色,否则《联邦宪法》将是多元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