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好友Z抱著不足一岁的小孩从英国回马定居之前,我从来不认为,在商场中走到偏僻而遥远的角落乘搭升降机,是一件那么麻烦而不安全的事情。
实际上,除非特殊状况如车子刚好停在离升降机很近的地方,否则我极少使用一些公共建筑的升降机,而转而使用一般设在建筑物大厅、极为方便又明亮的自动手扶梯。
然而对于推著婴儿车的妈妈,或者行动不便的人士来说,自动手扶梯无法成为他们的第一选择。在汇聚消费人潮和方便少数群众两者的衡量之间,许多商场建筑的设计者都显而易见的舍弃后者而取前者;甭论以商业为取向的商场,许多公共建筑也显然没有全面考虑到不同阶层人士的使用权和需求。
人潮在橱窗装饰得华丽的广场大厅内攒动,沸腾的人声和欢笑声中,谁也不会顾及,是否有一位单身出行、推著婴儿车的母亲,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抵达和商店及大厅有一段距离的升降机后,还要在偏僻而人潮稀疏的环境中,担心自身和宝宝的安全问题。
升降机并不是唯一要说的。每个星期和好友出门,抱著怀里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需求的小孩,她每有一次“要求”,两三个大人都得闹腾起来,四处张罗……然而我们常会遇上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例如应该训练有素的国际连锁品牌咖啡馆柜台工作人员,在我再三叮咛之下仍然将婴儿的奶嘴放在自来水龙头地下冲洗;西式下午茶咖啡馆内的婴儿椅沾满油垢和灰尘,用了半打的湿纸巾仍然没办法处理干净;推著婴儿车走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要费好大的劲才能闪过所有的窟窿还有脏东西,甚至是乱停在人行道上的各种交通工具……
带著宝宝上厕所则是更大的麻烦。厕所里当然没有让妈妈们停放婴儿车的地方,只能靠平素已习惯三头六臂的妈妈们自行想办法解决。如果是宝宝要换尿布,虽然较为欣慰的是现在许多大型商场和公共建筑已经开始设有母婴设施,贴心者更会备有母乳室,但设备简陋更疏于保养,其卫生情况著实无法让母亲们安心使用。
例如,有些商场内的母婴设施只设有一张高台,简陋得甚至连洗手台也不见,著实让我们看得傻眼。好友说,对于国内刚起步的意识觉醒,虽然不能要求如国外般,单是一家独立的餐馆里就备有数个隔间设计明亮、卫生整洁,设有湿纸巾、洗手台、冷热水供应的母婴设施,然而如此简陋的设计,却显示了建筑设计者和管理者诚意不足而盲点处处,让一切设备流于形式——一如我们的社会对待所有的弱势族群一样。
可是,推著婴儿车的妈妈们显然从数量上来说不全然是社会弱势,我们的社会却对所谓“国家幼苗”和他们养育者的关怀亏缺到无以形容的程度。
身为一个妈妈原本已经非常不容易,而社会与公共空间对她们的不友善,只有使这伟大而神圣的任务更为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