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星期,东马国会代表1/3的课题讨论得很热络,Projek Sama倡议上议员人数提高到100席,其中35名来自沙巴和砂拉越的国会上议员由公民直接票选,以落实东马取得立法上的否决地位。紧接著,政治学者詹运豪反对Projek Sama的建议,认为西马半岛非政府组织应该要半岛政治人物重视多元,而不是利用东马子民来牵制极端主义,坚持联邦政府实现依斯迈沙比里执政时期承诺的35%沙砂国席。
其实,有关沙巴和砂拉越国会代表权的事情在很早以前就已流行于政坛,砂盟、沙盟、沙巴民兴党等施压安华加速检讨《1963年大马协定》,呼吁团结政府将沙砂占国会的席次比提高到1/3,确立东马在立法上的否决权。惟,安华似乎有意冷处理,不愿多谈,团结政府拒绝给出明确的立场,让东马占国会议席1/3的纷扰持续争论。
不管是东马国会议席1/3纳入宪法,抑或上议员直选强化沙砂的政治代表性。笔者认为,即便有再多的历史文件支持,欲付诸落实定困难重重且,这些构想不合理也不切实际。
基本上可分成技术面和现实面反对提高东马国会代表权。先从技术面开始谈起,非政府组织Engage公开反对沙砂国席获得1/3的席次配额,假设按照前朝政府的主张增加35%的席次,东马将获得21个新国席,从目前的57席(包括纳闽)提高到78席,但是沙巴、砂拉越的人口总数远不及马来半岛,马来西亚票票不等值的问题会因为沙砂国席增加而更加严重。
以2022年第十五届大选的数据为例,10个选民人数最少的国会选区有8个在东马,其中砂拉越7席(伊干、鲁勃安都、加拿逸、峇当砂隆、丹绒玛尼、老越、如楼),沙巴1席(金马利),它们都是偏乡且选民数少于4万的小选区。而选民人口最多的10个选区全都散布于雪、柔二州,都是城市圈且选民数20─30万规模的超级大选区。
根据笔者计算,2022年222个国会选区选民中位数是8万7593(相当于关丹国席),113席低于中位数,当中有47席是沙砂国席,占东马国席的82.4%。进言之,基于人口规模、社经条件和票票等值,在马来半岛增设选区以前,沙巴跟砂拉越没有理由获得比目前更多的国会选区。
沙砂政党和政客甚至还胃口大开,公然要求将沙砂1/3国席的建议纳入联邦宪法,这项建议一旦入宪,未来马来半岛因人口压力和城市化的关系要划出新选区,进而影响到半岛与东马的席次比的话,东马政党又可以藉著1/3的原则,要求选委会为沙砂增设国席,这根本等同于东马政党以剥削西马人政治权利来实现他们的政治议程。
更有趣的是,在低于选民人口中位数的东马选区里头,全国性政党(希盟、国盟、国阵)拿下的选区计21席,即47席中44.6%,其馀55.4%全为本土政党所有,换言之,让东马国席增至35%只会独厚沙砂政党,尤其是砂盟和沙盟,这些新设选区变相成为政治分肥的源头。
伊党会变得更极端
接下来以现实面的层次探析。某些认同沙砂国席1/3的人士,主要认为沙巴和砂拉越能够阻挡日益激进的伊斯兰主义,捍卫大马多元包容的立国精神,只要东马的席次越多,国盟和伊斯兰党执政的机会越低。
持著这种幻想的人完全缺乏基本的政治常识。若东进婆罗洲梦碎,伊斯兰党反而会变得比目前更加极端,因为伊党意识到永远走不出半岛,唯有借助最偏激的族群宗教动员,继续采取偏锋路线,集中经营马来穆斯林选民,努力在大选中拿下最多马来腹地以及马来选民比例较高的混合选区,担任半岛第一大党,进而就获得与沙巴、砂拉越本土政党谈判的优势,谈妥条件便可顺利执政。以砂盟、沙盟一贯的投机作风来说,这种情形绝有可能发生,毕竟2022年大选投票结束后,率先力挺慕尤丁组织政府便是沙砂政党。
除此之外,关于提高东马国会代表权的论述也触动到马来王室的权力。2018年第十四届大选以后,国家元首与各州苏丹的政治影响力愈加显著,2020年喜来登行动更让王室成为终止政治乱局的裁判方,基于国家未来的最“合适安排”,判定谁朝谁野。然而,马来王室能够对大马政局发挥影响的其中一项原因,是沙砂政党所掌控的席次不够多,不足以让朝野任何一方绕过王室,假使增加东马席次成为沙砂政党的筹码,那么王室目前所扮演的角色将会逐步消失。因此,我们可以大胆断定,马来王室不会轻易同意东马国席1/3纳入联邦宪法的构想,希盟、国阵和国盟也救没有动能去迎合沙砂政党的无理要求。
既然下议院席次1/3行不通,东马上议员公民直选应该可以了吧?首先,我国上议员的实质权力多大?是否值得去动用国家预算和动员东马选民举行上议员选举?这些问题必须优先回答。第二点,根据联邦宪法,70名上议员的产生主要由元首在首相推荐下委任44人和州议会票选26人,开放上议员公民直选几乎可说是削弱元首的宪赋权力,想必王室也不会随意放行这类建议。准确来说,举凡触动上议院的改革都会直接或间接波及到国家元首、统治者大会及乃至各州苏丹的地位。
马来王室不支持的改革建议,马来政党也不敢冒进,非马来政党更不会试图踩红线,自然过不了国会这道门槛,沙砂政党和一些非政府组织也就只有慢等的份。
改变东、西马的立法代表权牵涉的尝试,势将触及联邦宪法的根本性,从技术面延伸出来的不公平,还有来自现实面的种种政治盘算,东马占国会1/3议席显然是个项大型立法工程,这些提议还可能引发毁宪乱政的政治危机。
最重要的是,每当马来半岛碰上族群宗教的棘手问题时,沙砂领袖都给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近期联邦宗教司修法的议题便是一桩,砂盟旅游文化部长阿都卡林说这项修法只涵盖联邦直辖区,不会涉及沙砂,揶揄东马的非政府组织何必反应敏感。可是,每当谈到资源分配之际,这些政客就突然跳出来嫌联邦预算拨款不足,一边批斗联邦政府剥削东马,一边跟联邦讨价还价,东马政党和政治人物若想获得更充分的政治代表权,向联邦政府争取更多资源分配,那么请你们先把马来西亚当成是你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