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台湾大选,民进党候选人赖清德以40%得票率拿下总统宝座,国会则被国民党和民众党两大在野党掌控,朝小野大、双少数的政治格局。5月20日,赖清德正式接过蔡英文的衣钵,成为新任的中华民国总统,然而朝野之间的交锋始终未停,某些媒体人甚至戏称台湾还没走出选举氛围。
今年五月中开始的国会改革法案将蓝绿白三党的冲突推到一个高峰,国民党与民众党联手,推动赋予国会更多权利的法案,民进党发动全面性抵制,泛绿民间组织连同民进党动员支持者集结立法院,通过群众声势施压蓝白,近期行政院的总预算多次遭到蓝白封杀,让整个国会战火连连。民众党主席柯文哲卷入贪腐丑闻,如今被检调扣押,白营领袖指控这是赖政府所发动的司法迫害,导致民进党和民众党的合作基础不复存在。
台湾的纷纷扰扰还不止于此,以台独基本教义派出道的赖清德,一再遭受中国大陆的打压,美国当局对赖清德的信任程度不及蔡英文,国内政争移转社会舆论的焦点,无法进行有意义的政策讨论。
即便如此,不论是在民进党内还是国家机器,赖清德的权力基础正在缓慢巩固当中,以致于赖清德不断强调中华民国,淡化偏激的台独色彩,以及强化全民抗中的论调,另一方面是不分党派地打击贪污,侦查大大小小的弊案,以便建立自己的总统声望,进而言之,赖清德的构想是构筑个人与民意的直接连结,成为“强势的全民总统”。
赖清德打造总统声望的努力成效如何,我们可以从民调数字看出写为端倪。根据台湾民意基金会五月以来的调查结果,赖清德总统声望平均50%左右,似乎显示六个月以来的努力并不显著。然而,如换以观察赖清德在两岸问题的表现,却出现非常有意思的变化。
5月20日,赖清德于总统就职演说中表示“中华民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互不隶属”,遂引起国内热烈讨论。台湾民意基金会调查发现74.3%民意认同他的说法,结合政党属性来看的话,民进党支持者高达九成,民众党支持者78.9%及62.6%中性选民给予肯定,而国民党支持者有45.4%认同赖清德的两岸论述。在过去不久的双十国庆,赖清德于公开场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无权代表台湾”,有七成民意赞同他的说法,93%民进党支持者买单,紧随其后的是民众党支持者68.3%、中性选民60.2%和国民党支持者55.3%赞同赖政府的两岸论述。
10月民调还有一道有趣的问题,询问受访者对于根据现行相关法令(宪法增修条文前言和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台湾与大陆同属中华民国,两岸统一是咱国家未来的目标”的态度,发现60.1%不认同两岸统一是未来目标,认同者只有25.8%且以国民党支持者占最大宗(46.8%),加入政党属性交叉分析发现,80.6%民进党支持者、71.6%民众党支持者,50.8%中性选民,以及37.6%国民党支持者表示不认同两岸同属中华民国。
有趣的点在于,赖清德的两岸立场已于泛蓝阵营得到过半支持,另外,正当民众党架出司法不公声援被羁押柯文哲,将整个调查过程跟司法程序铺上政党对立的色彩,依然没有影响到白营选民对赖清德两岸路线的认同。另一个点是,对于两岸同属中华民国的问题,认同的泛蓝选民竟低于50%,与反对者的差距10%不到,对于国民党的深蓝和统派来说可是一大警钟,对于民进党的赖清德而言则是他朝往中华民国靠拢、升高抗中情绪的努力成果。
最后一个比较有趣的情况是,当提到抽像的主权意识时,如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不隶属,赖清德得到超越党派的民意支持,询及具体的政策路线时,支持与反对之差出现明显的政党偏好,某种程度上显示出目前台湾的社会情绪,亦即,中华民国/台湾主权独立是民意最大公约数,对主权范围的认定仍存分歧。
民调反射出来的结果其实就是赖清德的契机。从上任总统以来,赖清德努力地建立个人支持度,纵使与民进党斗争路线相悖也在所不惜,凸显出他想要借助强有力的总统声望压制党内派系,强化对国家行政体系的控制力道,此外,赖政府不断打出中华民国牌吸引泛蓝选民,升高两岸对立逼迫国民党和民政党选边站,此种出口转内销的政治操作确实让蓝白两党陷入两难。
不过,赖清德的强势、好战作风无法长久下去,持续的内部对立对社经发展有害无益,而且当美国意识到两岸对立有损中美关系,就必须承受来自美国压力并进行调整,再怎么强势的赖清德,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国内民生议题,端看中美竞合走向,认清台湾的地缘政治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