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虽说已经独立建国67年,只是遗憾的是国民对许多基本课题依然缺乏共识。比方说,到今天依然时常听到政治人物发表多源流学校有碍国民团结的言论,而最近又有关华泰小国语课程应与国民学校统一的老课题。
本来不少人认为,由希盟主导的团结政府应会比前朝在这方面更进步开明,可事实又不尽然,如前阵子有关是否应在国民教育中多加入伊斯兰圣训的争议。同理,清真认证也闹得沸沸扬扬。说到底,这是个大马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国家课题,是世俗国非世俗国抑或是半世俗国?是部落国还是公民国家?国民团结应该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是一尊多元国还是多元平等国?是一个国家一种民族、一种语言、一种文化的国与族合一国,抑或是多元文化主义国?
这些争议一再出现,也突显出并不是简单地换了政府就会改变一切,也未必会出现转型正义。其实,回顾历史,早在1960-70年代,马来左翼与华族左翼会闹分裂根本原因之一,便在于对一些基本课题特别是有关语文与教育的课题出现重大分歧。
一贯以来许多马来政治与知识精英便坚持马来亚是一个马来族之地;据此,马来族应是这个国家界定性民族或者用马哈迪话说,马来族是马来(西)亚的界定性种族。因此,这个国家的性质应该由马来族说了算,由马来族来界定。1971年出台的国家文化政策便开宗明义地说明国家文化应以土著文化为基础。随著伊斯兰化的进程,伊斯兰的重要性也日益提高,甚而至于伊斯兰发展局得派驻官员进驻公共机构。
其后果当然就是公共机构的伊斯兰化。以“先进州”雪州为例,穿短裤就不能进入政府机构办事。连多元族群混居最杂的先进州雪州均是如此,更逞论其他州。耐人寻思的是,混合选区这么多的雪州非穆斯林选民或政党也未对此表现出太多不满;或许是为了考虑到大局为重。即然要顾全大局就只好忍受不便。这总比让巫统或伊党执政好。这就是所谓的大局为重。在州层次也是这样。当希盟执政中央后,在中央或联邦层次出现类似情况也是预料中事。为了全局就只好当被慢煮之青蛙。
尽管如此,华社中依然有人特别是华教人士,会对华小会否被变质保持高度警惕。毕竟,虽然换了政府,以马来语统一全民学校的最终目标未必有变,而可能是一如既往。
华基政党可以为了保住权位而对此默不作声或含糊其辞地应对,可华教人士可不能对此保持沉默。华小之所以是华小,就是因为其是重视母语教育最重要的防线。这个防线一破,华教的根本就会被动摇。时间一久,华中、独中、华文媒体自会慢慢断了生源与读者。这是可以预见的。
马来语文民族主义者要推动马来语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也应持有将心比心的恕道。马来族要发扬马来语,也应体会到非马来族也珍惜他们的母语;更何况母语也是最有效的学习工具。没有学好母语便失去一个最好的学习工具,特别是在小学阶段。
华小生与泰小生得学习三种语文;只有少数学生有可能同时掌握好三种语文;绝大部份只能掌握好一种,也使用这个母语来思考推理。若得花同等时间在马来语,母语的能力肯定会削弱,因此,可以说要强制华小与泰小所有学生的马来语程度与国小生(多为马来族)同水平是强人所难,也应考虑到学习效果。
其实,在这个手机盛行时代,许多小学生的语文与学习能力皆有所下滑。因为手机使学生更分心而不是更专注;只有少数有纪律的学生才能据此提高学习能力。可以说,强制统一课程是不负责任的蛮干。
做为一个多元民族语文与宗教的国家,大马其实应向瑞士、比利时、芬兰、加拿大、印度等国学习,使大马成为一个名实其符的多元文化主义国,接受平等对待各种民族语文、宗教与文化,而不是坚持要用语文同化他族,这只会弄巧反拙引发非马来族的抗拒感,从而损及国民团结。
进而言之,国民团结也应把重点放在内容与精神,而非形式。试问马来族用马来语学习伊斯兰,并没有削减他们对伊斯兰认知与认同。同理,非马来族用其母语学习有关我国的知识,自然也不会削减对国家的认知与认同。
反之,同一个受国民教育的马来族也会闹得四分五裂;显见问题不在于形式上的语文;而在于其共识,而共识当然可以用不同的语文达到的。深层地看,国民团结基础在于平等与公平。有道是不平则鸣,若不实现实质的公平与平等,即便在语文上同一了,也不会实现真正的团结。
公平与平等的待遇才是实现国民团结的基石。说白了就是应以公民身份做为国民团结的纽带。瑞士便是一个实例,是依据公民身份而非语文建立一个卓越又团结的富裕繁荣的先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