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希盟为主导的团结政府已执政近两年,政绩并不突出,不少人甚至认为这只是一个比旧国阵更大的扩大型联合政府,不会有大作为。
大联合政府基本特征便是没有一个联盟拥有支配权。从好的方面来看,这有助于民主化与分权;从坏方面看,则是因党多口杂难以达成重大的政治共识与改革。
毕竟,各党各派有自己个别的议程与利益考量;如果出台重大改革,难免会损及某些成员党的即得权益,而导致受损政党联盟退出,进而动摇政权的稳定性。在西方议会民主国,这是常见的现象。
就大马来说,从1957年独立以来到2018年均是以巫统一党独大的联盟政府形式执政。在这个旧模式中,由于巫统议席可超过联盟政府中的一半,而成了明显多数的老大,可一党说了算,从而可以出台重大的政策,如新经济政策;可现阶段的团结政府则没有明显支配性老大,而是各党互牵制的格局,这就致成了政策僵局。因此,对团结政府不宜抱有太大的改革期望。
对非马来穆斯林而言,也宜认识到迄今为止,大马的政治格局依然是马来族独大的局面,不仅是王室,军警与行政权掌控在马来族手中,从选区结构来看,不论马来族如何分裂,马来族依然会是国会222议席中,占比最多。根据默迪卡民调中心资深研究员李泰德的分析,在西马的156个议席中,有67席是马来族占七成或以上(主要集中在北马),有37席是马来族占37%;19席是占约50%;而华族占40%或以上的只有42席。
有道是格局决定结局,这个选区的族群结构决定了马来族是会占国会议员中的大多数,而马来国会议员若不照顾马来族的权益,就不能长期执政。就希盟而言,虽然做了主导团结政府的主要政党,可希盟在2022年大选中的马来得票率仅有约15%,伸言之,从马来族视角看,这是个缺乏马来正当性的执政联盟。
至于公正党会取得30席,主因并不是获得马来族的大力支持,而是马来选票四分五裂与非马来族一边倒支持希盟的结果。这主要见之于马来族占50-60%的混合选区。在这类选区,只要非马来族一边倒向希盟,如公正党与诚信党,希盟可因得到少数马来票而胜出。典型例子便是雪州。因为雪州有许多这类国州选区。
可在马来族占七成或以上的选区,希盟就难以胜出,除非是依靠巫统。毕竟,一贯以来,巫统便是依靠这类选区而得以胜出执政;只是当前的情况是,由于巫统主席一般上并不太受马来族欢迎,而导致马来族选票流向伊党或土团党。
其结果便是致成希盟的选择两难,若持续与支持希盟合作的主席合作,便得不到足够的马来票;可若不与巫统合作,又难在马来族占七成或以上的67个选区胜出。一个可能的出路是,在下一届大选,若希盟与巫统继续合作,便得在不同选区采取不同的选战策略,如某些选区是希盟与国盟一对一对打,有些选区是巫统、希盟与国盟三角混战。至于要如何组成政府就看选举结果而定。
整体上言,由于王室倾向支持多元族群的希盟,以及多数非马来穆斯林有恐伊症,害怕伊党执政而失去一些自由,应会一致支持希盟,即便对希盟有所不满,也只得含泪投希盟一票。伸言之,西马政治特色是,马来族被恐华症绑架,而非马来穆斯林则被恐伊症绑架,这就是西马的政治特征。可以说,这是一种非理性的理性,也是多元种族宗教与语文国家的常见现象。
据此而论,只要其他条件不变,在下一届选举,西马依然很可能出现近似2022年大选的结果。因为恐华症或恐伊症会持续发酵致成政治两极化。在这种条件下,东马两州的角色就更吃重了。他们将是倒向哪一边,哪一边便执政的造王者。这也意味著,由于西马权威的削弱,东马会争取到更多的自主权与自治权;只是,东马若要求分配到1/3的国会议席,恐怕可能性不高。
毕竟,互相争权夺利的马来精英是不想失去马来族在大马政治上的主导权。伸言之,分权也有其极限。马来精英再如何勾心斗角也不至于放弃主导大马政治的地位。马来选民恐怕也不会挼受失去马来支配权的后果。毕竟,政治是种有价值东西、资源的权威性或威权性分配。争权夺利的目的,本来就是要以权谋利,没有权力,哪有利可谈?这就是政治现实。这也是人性。不论是哪一族群都是如此。
华印族也一边倒地倒向希盟,也不外是要保护自己以免失去更多自由选择权。这就是所谓顾全大局,要从大局著眼。这也是西马政治极化难以中和的结构因素。奈何,这就是政治现实。大马政治何时才会出现足以挑大梁的第三势力,恐非短期内可能。
谈起来当前大马最重大的课题,主要应是经济民生与政府财政课题;只是在全球化与区域化的冲击下,以及我国人民已习惯了政府补贴,而土著也习惯了当公务员,要改善经济民生与公共财政,恐怕也只能是且战且走,而不会是大刀阔斧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