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492年西方开启大航海时代以来,西方航海国家如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等的国力便不断上升;但还不至于支配全球。一直到1760年代英国出现工业革命后,西方诸国的生产力、技术与综合国力才急剧上升,以至一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远征军也能在1840年代打败中华帝国。
可以说,18与19世纪是西方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的高潮期,也使西方几个主要大国得以支配世界200多年,一直到21世纪这个局面,才出现了实质改变。主因在于中国、印度等大国重新崛起,也就是复兴或再兴。
说复兴或再兴是因为中印两大国本来就是亚洲古典大国。在1800年,两国也是全球人口最多与最大的经济体。中印两国也是真正具有可持续大国的基本条件大国。荷兰、英国、法国,甚至是后起的德国与日本,并不具有成为可持续性大国的基本条件。他们的崛起是因为中印沉睡不醒,一旦醒来,其潜力是巨大无比的。当然,其前提条件是中印两国必须做到人尽其才、地尽其利、物尽其用、货畅其流,使潜能充份发挥出来。
在西方诸国中,具有同样潜能只有美国;荷兰与英国等不但领土小,人口规模也不大,不足以支撑一个永续大帝国。
从人口规模来看,在1500年,欧洲总人口只占全球人口的约18%,随著大航海与殖民,欧洲人口不断上升到1900年时,占全球人口的约24%;只是之后便不断下滑到2010年仅占约10%,美国则占约4%,加总起来西方发达国仅占全球总人口的约15%。预计这个占比会持续下跌到2050年,可能只占约10%。
与此同时,西方经济规模也水低船落。如在1900年发达国的总国内生产总值(GDP)占了全球的约78%,可到了2022年已跌到约55%,换言之,发展中国家的占比从1900年的约22%,升到2022年的约45%。这还是就美元汇率计算的占比,若以购买力平价计算,发达国家的占比就更低了。
发达国家经济规模的递减与发展中国家占比的递升,最明显地见之于中国的占比,如在1900年中国的规模只是0.4兆美元,可到了2010年已升到6兆美元,到2022年再进一步升到约19兆美元。这是以美元汇率计算的占比;若是用购买力平价计算,在2020年,前三大世界经济体是中国约23兆美元、美国约19兆美元,而印度则是约8兆美元;欧元区17国加总起来也仅是14兆美元。
可见,进入21世纪后,这个世纪已进入一个新的后西方中心世界,也就是说,西方发达国虽然依旧占有重大份量,可其重要性已递减,愈来愈多的发展中国家已不那么以西方为尊或西方为师,而重新思考本身的定位,特别是中国与印度两固古典大国。
今天,中国越来越强调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与中国力量,也提出走自己的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与文化自信等,拥有大国心态的印度亦然。
之所以,自有其复杂的背景因素。首先,是不少发展中国家对西方特别是美国那种唯我独尊的态度越来越反感;其次是,进入21世纪西方发达国本身也出现了诸多不良或不可欲的现象,如民粹主义狂潮;其三,美国发生了次贷危机与欧洲的债务危机,更令人感觉到西方那一套未必就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典范。
不盲目唯西方是从
易言之,进入21世纪后,发展中国家更能冷静认识自己与更客观地看待西方,而不是盲目的唯西方是从,西方的那一套,其实也是问题重重。实则,当代西方人本身也日愈质疑自己的那一套制度与价值观,如过度偏重个人权利而忽视个人责任与义务。深层地看西方本身也进入了一个文化论战高潮期,在美国,这个文化论战,甚至剧化为意识形态内战,深刻撕裂了美国社会与政治。
与此同时,随著国力的递增,许多发展中国家如中国、印度、土耳其也更重视本国或本文明的传统,如中国日愈强调中华文化立场而不是唯西方是从。
西方人特别是美国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加美式民主与价值观于他国的态度已愈来愈不受观迎。这个世界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个不再唯西方为师,而更重视复苏本国文明的心态。西方已到了应更平心静气看待与对待非西方世界的时候了。
同理,非西方世界也应带著温情敬意看待与对待本文明的合理传统。一个文明能够维系几千年,怎么可能一无是处?现代化与传统并不是那么势不两立的,而是也有相通之处,如民本思想;温良恭俭的处人处世态度。
当然同理,西方文明自也有其值得学习与借鉴之处;只是,这不等于要盲从西方。子日“三人行,必有我师”,西方能崛起自有其可学之处,如法治,基本人权价值等。
据此而论,东方的再兴也应自我警愓勿以妄自菲薄走向另一个妄自尊大的极端,特别是大国如中国与印度,更应不亢不卑地看待东西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