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国盟亚娄国会议员沙希淡在国会抛出集选区(Group Representation Constituency,GRC)的概念,他呼吁政府和选委会检讨现有的单一选区相对多数决,马来西亚应该以邻国新加坡为榜样,给予少数族群固打名额,加强他们的政治代表性。
国盟的国会议员有这种想法值得赞扬,毕竟一个受到广大马来穆斯林群体支配的阵营,愿意站在捍卫少数族群的位置发言乃非常难得。不过,沙希淡认为集选区是好主意以前,他理应清楚新加坡创造集选区的历史背景及政治考量。
时间拉回到1984年的新加坡大选,在野党首次在李光耀政府的铁腕统治下攻破2个选区,人民行动党的得票率较上一次选举降低了5.6%,而且,相较于人民行动党1976年有64%席次(扣除16席不战而胜)是凭70%以上选票赢得,1984年大选,由于在野党改变策略,决定让出30席(38%)给人民行动党不战而胜,一来保证李光耀政权的稳定,二来确保新加坡人可安心投给在野党,使得49个选区陷入胶著,人民行动党在大部分议席仅以50-70%得票守土,对于强人般的李光耀可是一大挫败。
于是人民行动党趁著国会绝对多数的优势,避免在野党在来届大选故伎重演,决定修改选举制度,以提高少数族群代表性为由,将多个单一选区整合成集选区。
按照狮城的游戏规则,每个集选区内有4到5个席次,政党以团队形式出战,一旦得票过半即拿下这4到5个席次,而且政党提名中至少要一名少数族群(非华裔)才有资格参战集选区,这个局面导致在野党于1988年惨遭滑铁卢,尤其是工人党,其得票率增加将近5%却未能兑换一席。
简单来说,集选区制度是李光耀为守护人民行动党政治霸权的一项操作。新加坡在1988年有48%(39席)属于集选区,到了2020年提高到86%(79席)的程度,在在显示集选区有利于人民行动党的选情。
维系政权手段
所以,集选区的考量并非是强化狮城马来人、印度人和欧亚人的政治话语权,而是对执政党维系政权的重要保险。沙希淡不是不了解新加坡政治,就是拒绝揭露背后的事实,藉著国会平台作政治秀。
既然集选区没有为选民提供更充分的政治权益,比例代表(Proportional Representation)或许制更符合马来西亚的国情,尤其华裔、印裔和原住民的人口比例逐年下滑,使得马来社会的政治话语权相应提升,增设比例代表席次对非土著、非马来人和非穆斯林会是更大的保障。
比例代表制有别于现在一人一票的机制,候选人和政党的界线分得更清晰,选民可以在单一选区和比例代表投选不同的政党,如此一来,规模较小(如大马民主联合阵线MUDA)、少数族群(马华公会、国大党)、理想导向(如社会主义党、人民党)和地方性的政党(沙砂政党)便能通过这项制度,换取比现在更多的议会席次,让多元的声音进入国、州议会。
从文字上理解的话,比例代表制相当公平公正,但是,我们把焦点放在临近的国家,便能发现比例代表制也有其缺陷所在:在菲律宾,按照规定每个政党只能从59席比例代表席次分得最多2席(3%换1席),造成执政党、大党或财阀通过喂养小党的方式,拿下超过法定的2席;
在泰国,2019年大选的比例代表制属于单票两席制,即根据政党的选举得票,然后分配席次给个别政党作为“奖励”,对小党非常有利,2023年大选时改采两票两席的混合制,令大党的声势碾压小党;在台湾,比例代表名额直接成为妇女保障名额,政党名单里面的女性必须过半,而还要把女性放在较前面的名单顺位,以确保各党有充分的女性代表进入立法院。
显而易见,比例代表结合单一选区相对多数决的混合制(parallel voting),对马来西亚而言是比较理想的状态,然而,比例代表跟集选区一样都有其缺陷,在考虑纳入比例代表制前,应该先厘清我们需要强化哪些群体的议会声音,推估政党将采取什么选举策略应付不同的竞争环境、以及选民如何通过投票行为来回应新的游戏规则,并非纯粹出于“保护少数族群”的想法,让仓促上路的新制不幸地引发更多的政治乱象,使得我国的选举氛围朝向更恶劣的情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