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政治经过蜕变后,目前只剩下两个政党声称是走社会主义路线的,一个是今年刚好成立廿五周年的社会主义党;而另一个是老牌政党人民党。
虽然在七十年代之后,社会主义已不再成为民众追逐的政治目标,但依然有人坚持这种被形容为先进的意识形态。
我先说历史悠久的人民党。这个政党是在1955年由阿末波斯达曼成立的,而与已经成立数年(1951年)的劳工党在1957年马来亚独立日时结成“社会主义阵线”(简称社阵),在1958年成为槟城乔治市市议会的执政党。一直到1963年仍由社阵执政。但在这之后,市县选举被冻结,而在1965年被各州政府接管。
换句话说,地方议会选举不见了,改由各州政府直接接管。直到1976年在新条例下,变成地方议会,包括市议会的议员都是委任的,不再有民选。屈指算来已临近半个世纪。
本来在2008年民主行动党未执政槟州时,曾夸下海口务必恢复地方选举,以促进民主政治。未想在执政后却未获中央的同意下,继续引用委任制。久而久之,这对掌控州政权的政党来说,显得更为顺序,可委任自身的党员或亲近的人当市议员,不必再为地方选举而烦恼(最令执政党头痛的是一旦地方议会选出与州议会唱反调的政党,就变成政治斗争成为一种常态)。
在中央看来,没有地方选举也无伤大雅,但在西方国家则是大件事。例如英国的地方选举是判定执政党未来的“温度表”。
另一方面,隶属左翼阵营的社阵也在1959年的州选和国选取得一定的成绩,伊党也同样有丰收。前者有8名国会议员(其中两位是人民党议员);而后者有13名国会议员,更控制了吉兰丹和登嘉楼的州政权。这是因为在1959年时,社阵是与伊党合作的,而不是相互指摘和攻击的敌对党。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五六十年代,伊斯兰并不排斥社会主义,而是认为两者可以并存。这样的例子不但在马来亚反映出来,在印尼也是一样,苏卡诺总统甚至将印共领袖也纳入其内阁中。
种族与宗教的冲突
但在1964年因马印对抗(印尼反对马来西亚成立,指它为“新殖民产物”)无形中发生了种族与宗教的冲突。刚巧在1964年的大选,因为面对印尼的反大马,促使马来西亚的华人转向支持执政的联盟,而居于反对党的社阵则惨败。这说明了不论是国内的斗争或国际的斗争,只要涉及种族问题,就会严重地影响国内的种族关系,而不再讲求意识形态的斗争。
印尼也因军人的反共,一举打掉印尼共产党,苏卡诺也大权旁落,乃至被右翼军人苏哈多所取代。因此在1965年-1966年的印尼种族冲突也变相成为国际种族课题(中国已是社会主义国家,印尼军人维持右翼本色,也走亲美国路线)。从那时开始,美国散布说宗教是与社会主义势不两立的,更指后者是无神论者,与宗教格格不入。
从六十年代中期的反华和反社会主义,印尼一边倒向西方阵营,在1967年也与中国断交,直到1990年才恢复邦交。
这三十年来的宗教分歧,也促使东南亚陷入不安,因为除了印尼政治不安外,也影响到泰国及缅甸。两者也因有左右派斗争而加速紧张气氛。同样的,马来西亚也不例外。
更为严重的是,因种族问题,新加坡于1965年脱离马来西亚。马来西亚的左翼反对党索性杯葛1969年的大选,指责政府大举逮捕反对党人,决定不参加选举,抗议政府的不民主。
虽然1969年的大选是在社阵杯葛下举行的,但人民党并没有杯葛大选,结果只1人在槟州中选州议员,其馀皆败北(人民党与劳工党的社阵组合也已在1966年落幕了)。
由此可见,在进入七十年代后,社会主义已不再是政党的“活招牌”,包括人民党也因各种因素决定于2003年与公正党合并成“人民公正党”。那是因为人民党在七十年代后参加所有的选举都告败北。在心灰意冷下,党主席赛胡申阿里将合并后的领导权交由安华处理。
未想因为手续问题,人民党并未因之“消失”,反而被社团注册官承认存在。就这样,有一批原属党员将人民党复活起来,其中一位重要人物就是担任秘书长的辜瑞荣。在2022年杪时,人民党内部更推荐前公青团团长依占出任党署理主席,依占也在去年代表人民党上阵八打灵再也国席竞选,不过没有中选。
依占起起落落
依占在安华跌马时(1998年),是一位家喻户晓的政治人物,他与蔡添强成了安华的左膀右臂。后来因种种问题,依占回巢巫统,且一度出任上议员;而蔡添强则在公正党活动一个长时期后,因在2018年提名被拒,导致他后来在党内被认为亲向阿兹敏多过安华。更惨的是,他在2022年的国选中以独立人士身份上阵而败北,结果被开除党籍。
人民党也未公布依占进入人民党的内情,因为这个党摆明了左翼立场,而依占又非左翼中人,为何会参加人民党?有些令人费解,难道人民党已改弦易辙,改以走资本主义路线?
另一个命名为社会主义政党就与人民党的摇摆不定立场有一定的差别。当社会主义党在1994年结合三股力量—马来西亚大学左翼学生、马来西亚国民大学左翼学术及马来西亚民间智库共同组成,但延至2008年才获准注册。可见其所面对的阻力不少,也许是因为坚持走社会主义路线。
虽然这个党比较明显地摆出社会主义形象,且选出再也古玛为党主席,保持了一定的形象。这位仁兄曾在2008年大选时,以公正党名义参选而胜出。最轰动的莫过于在和丰击败国大党主席三美威鲁。
在中选后,这位议员可谓是亲力亲为地为民服务而得到好评。无奈在2018年由于社会主义党坚持用本身的标志参加大选,惜未获希盟同意。就这样,再也古玛在选举中落选,以致社会主义党不再有议员在议会内为民请命。
我们不知道下来的大选社会主义党能否突破?但如果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入议会,对党的未来也会有所打击。
其实搞政治不能仅仅用意识形态来坚持,还要有战略和手段来争取选民的认同,要不然参加议会选举,对一个社会主义政党来说,只能算是“画饼充饥”。
无论如何,人民党也好,社会主义党也好,它们如果要找到生存的空间,最好是想办法合作,即使不合并,也要真诚合作。但如果得不到希盟的祝福,未来也不见得会“柳暗花明”。
总而言之,合并也许是它们的未来归宿,但最重要的是让人民再次认可社会主义还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