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美国藉著911恐怖袭击的名义打响了阿富汗战争。20年前,美国打赢了战役,20年后美国失去了战争。
前几周,全球观众在网媒和电视机前面看现场直播美国与盟国如何从阿富汗狼狈撤军,接著阿富汗政府戏剧性霎间垮台。美国失去阿富汗战争揭示,是其他原因构成恐怖主义和形成各国面对的威胁,阿富汗本身不是威胁,这个国家只是一个载体。意思是,恐怖主义可以依附在任何一个国家,只是引发911事件的恐怖组织——基地,恰好是匿藏在阿富汗。
当美军非法入侵和占领阿富汗后,原有的塔利班政府和其窝藏的基地组织被打垮。塔利班和基地组织被打垮不意味著灭亡,它们只是化整为零,躲入山区和邻国,逃避美军及其盟国的围剿。
然后,塔利班利用了美国非法入侵和占领阿富汗的要点,对美军和其扶持的傀儡政府发出致命的心理战。每当美军和其盟国放松警惕或不注意的时候,塔利班,基地组织或其变种组织就会对西方目标发动恐怖袭击。譬如,2002年巴厘岛袭击、2003年印尼万豪酒店袭击、2004年西班牙马德里袭击、2005年伦敦和巴厘岛袭击、2008年巴基斯坦万豪酒店袭击、2015年法国巴黎查理周刊袭击案等等。
现在很明显的是,光打击阿富汗已经是于事无补。即使将阿富汗的每一寸土地炸一遍,也无法根治恐怖主义蔓延的问题。
依据已故美国专家亨廷顿的说法,随著冷战结束后,世界将面临文明之间的冲突,其中又以基督文明、伊斯兰文明、儒家文明和兴都文明为代表,且在西方被封为金科玉律的价值观,例如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宪政主义、人权、法治、自由市场等等,无法在伊斯兰、儒家、日本、兴都、佛教或东正教文化引起共鸣。
文明冲突论的缺陷
亨廷顿断言,未来的世界格局将成为西方文明与伊斯兰+儒家文明的竞争和冲突,而冲突将在文明之间的断层线出现,阿富汗就是处于伊斯兰和基督东正文明的断层线。
按照亨廷顿逻辑将阿富汗战争或恐怖主义肆虐当成是文明之间的冲突,曾经一度在全球舆论界盛行。但是,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有很明显的缺点,即缺乏对西方国际政策缺陷的审视,以及忽视了社会经济问题在各国的政治进程的作用。
极端宗教恐怖主义继续在全球蔓延的根本原因在于三个:一是西方对伊斯兰世界的不公义,二是国家或政府的社会经济问题治理能力失灵,使极端宗教主义有机可趁攻击政府制度,三是社会的精神领域真空,被极端宗教主义占领。
关于第一个原因的理解比较简单,即西方国家偏袒以色列和差异对待巴勒斯坦的诉求,以及西方介入西亚各国的教派斗争,引发了全球极端伊斯兰主义的愤怒。有许多恐怖组织就是藉著声援被西方压迫的穆斯林的名义而发动恐怖袭击。
关于第二个原因,要从各国的社会经济发展脉络去理解。每一个国家内部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对极端伊斯兰主义者而言,实施西方选举型民主代议制已无法应付这些问题,现在是时候让位予以基于古典圣训和经文为主的伊斯兰体系来解决当前问题。
我们最常听到的是,西式选举或制度已无法解决偷窃和贪污问题,为何不给伊斯兰主义一个机会去解决这些问题?
恐怖主义的温床
关于第三个原因,除了社会经济问题,保守人民极度关注社会的道德和操守,这是世俗西式文化无法进入的领域。这个领域的空间,由各国本来的文化和宗教填补。
以穆斯林为主的国家,该领域由温和或保守,乃至极端宗教主义者在角逐填补该领域的空间。一旦极端宗教主义再加上狭隘的民族主义,其将形成排外和极端行为。
坦白说,这三个原因已形成了国际社会的结构性因素,在中短期之内不会出现任何颠覆性的改变。一旦成为结构性因素,其将源源不绝输出产品,即恐怖主义的温床。换言之,恐怖主义将长期存在下去。
君不见,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综合名单内被制裁的极端伊斯兰恐怖组织的名单越来越多,而不是随著反恐战争的推行而减少。一日不正视和解决导致恐怖主义的核心问题,就一日无法根治恐怖主义的滋生。
过去20年的国际政治主流格局是反恐战争,现在又加入了中国崛起和中美博弈的新结构型变量。未来,会有更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