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于政府大派各类援助金,不禁使人联想到钱从哪里来?甚至联想到大马会否破产?要回答这问题,首先须理解当代货币(即钱)的性质。自1971年美国拒绝外流美元可兑换回美国拥有的黄金后,全球货币实质上进入纸币经济(paper economy)的时代。
也就是说,国家发行货币不必有资产如黄金与外汇存底做为后盾。这大大增加强了政府发行纸币的能力,而不少政府也敢敢利用这个便利。其结果,不少国家如发达国的公共债务水平,已达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00%或以上。日本甚至达到240%之高。可日本尚未破产。主因在于日本长期走低利率,甚至近年来走负利率的政策,大大减轻了政府的还债压力。
反观大马,联邦政府直接债务占了GDP的52%,可还债压力颇高。因为大马的举债利率在约3-4%之间。这几年来,还本付息约占总预算支出约12%之高(2019年大马的GDP为约1.5兆令吉)。
若资足抵债不必恐慌
此外,日本的公债大部份为内债而非外债,这使政府有更大的回旋空间。因为内债可用印钞票来应对,而外债则否,且日本的对外贸易长期出现盈馀,也拥有大量国外资产。这就减少了恐慌。我国的债务也是以内债为主,有约9 6%是以马币计算的债务(其中,约有27%为外资持有)。
伸言之,大马国内储蓄颇高(约占GDP的近30%),可向国内举债而不必大举外债。与此同时,自1998以来大马对外贸易也高达1000亿美元/4177亿令吉;只要能避免双赤字(公债与贸易赤字)尚不至于出现恐慌。
其实当代经济均在一定程度上,建立在债务基础上(如分期付款),重点是,举债的性质如是用于生产性投资还是浪费掉。若用于生产性投资,由于未来可能有收入,可以抵债,当不足虑。伸言之,在谈债务时,也得考虑及资产,是否资足抵债,如国有的资产或政府在官联公司的股权或拥有土地(建筑)等。
只要资足抵债(如新加坡)欠债不是太大的问题。比方说,在1986-87年联邦政府债务高达GDP的100%,可由于1987年后,政府大搞民营化及经济增长加速,债务占比便逐年下跌。易言之,关键在于是否资足抵债,也就是资产是否大于债务。若然,也不必太恐慌。更重要的是GDP的扩大速度是否大于债务扩大的速度。
在2020年,肯定债务增长会大于经济增长;估计2020年度赤字可能占到GDP的约6%或更高;因为GDP可能萎缩。萎缩大的话,就会放大债务在GDP的占比,使债务占比上升到60%。这还得视下半年的情况而定。
扩大总需求刺激经济
易言之,增长率是关键,增长率快的话,表示人民更容易找到工作,有收入可消费,从而也缩小了债务在GDP的占比。反之亦然。这也是何以经济增长已成当代国家的共同信仰。在经济好景时,要好上加好。景气不佳时,更要刺激增长加大债务。这已是一般通则。政府刺激经济增长,基本上有以下方法,惟目的大多数是要扩大总需求,因为有需求才有投资与消费及就业。
常用的刺激手段中,政府减收税/费与扩大开支是最立竿见影的手段。这个称为财政政策的手段是要使人民手中有钱可花,以及经由政府花钱来活化经济活动。另一个方法则是,由国行调低利率与扩大货币供应,使民间有更多的钱在市场中流动;同时也可减轻负债人的还债压力。
更邀进的方法则是货币贬值,以促进出口与抑制进口,甚至是内部贬值,也就是下调现有工资水平,降低生活水平以提高出口竞争力与吸引外国人来本国旅行或投资。
当然,上述任何选项均有其相应代价,如下调利率会损及靠储蓄与利息生活者,或导致本国货币贬值与出走。同理,政府减收增支会加剧公债负担或把债务留给下代承担。较流行的做法是,用渐进式通货膨胀逐步消债,因为钱的价值在其购买力。通货膨胀可降低购买力,减轻债务人的还债压力。
这次疫情,各国政府大派援助金与出台各类刺激方案目的也是多重的。一方面可让穷人过渡以免铤而走险,他方面也有助于稳住就业。只是,这是一时的堵住失业方法,治标不治本,根本方法在于疏通,也就是创造更多适合国人的体面就业机会。
未来公共财政挑战大
在大马,由于有好几百万的廉价外劳,可做为缓冲;只要国人不嫌工作,是有业可就的。至于高增值的就业,就需要时间来创造。如目前大马的劳动力中,只有约2 7%可归类为高技能(月均收入约3900令吉),馀者皆为工资不到2000令吉的中低技能工。这样的劳动力结构,也决定了个人所得税在联邦政府收入中的占比,难在中期内提高。
结果,只能继续依靠公司所得税(占比约30%)与不确定的油气收入。其实大马有2000多万辆汽车与摩哆,每日用油量大,即便油价涨也得补贴回去,难真正改进政府财政收入。
假设其他条件不变,如过去20年来年均增长均在5%左右,未来可能更低,政府又难开源节流,那么未来的公共财政挑战会更大。未来会否用印钞票来应对日益扩大的公共开支(称为赤字货币化)就难说了。或许,进一步的自由化与私营化是一个可能的选项。这将是一个政治选择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