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冷战战场——朝鲜半岛到今天仍然是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即使遭受联合国的严厉制裁和面对美国的武装攻击恐吓,坐拥核武后的平壤政权比以往更我行我素,教各东亚大国束手无策。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恫言将武装攻击朝鲜,并戏称金正恩为“火箭人”,而金正恩则反击说特朗普是“美国的疯老头”,甚至扬言将发射导弹至美国关岛海域示威,局势骤然剑拔弩张,朝鲜战争之火似乎已经是箭在弦上,随时将被点燃。
中朝血盟
平昌冬奥会的来临,却突然浇熄了第二次朝鲜战争之火。金正恩派出其亲妹妹领衔的冬奥代表队拜访韩国,除了要传达朝鲜不愿在此时点燃战火,也暗示朝鲜掌握著朝鲜半岛的主动权,要战或要和,由朝鲜说了算。然而,事实是这样么?
朝鲜战争能否打响,并不由朝鲜说了算。虽然,朝鲜已成功实验核武器(正确来说是核装置,平壤还没有成功把核装置小型化至能装入导弹弹头),但不意味著平壤拥有了叱吒东亚国际舞台的能力。
平壤仗著背后的大国安全保证,即中国对朝鲜的军事安全保证,才敢在东亚叫阵美国,而不是其尚未成熟的核武器。由毛泽东和金日成于1961年主持下签订的《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是金正恩政权的保命符。
朝鲜原本与前苏联也曾签署类似的军事同盟互助条约,使朝鲜获得苏联和中国的军事保障,以面对美国、日本和韩国的军事包围。但苏联解体后,继承苏联衣钵的俄罗斯于1994年宣布废除了俄朝军事同盟关系,使《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成为朝鲜硕果仅存的安全屏障。
迄今该条约仍然生效,其第二条指出,“缔约双方保证共同采取措施,防止任何国家对缔约双方的任何一方的侵略。一旦缔约一方受到任何一个国家的或几个国家联合的武装进攻,因而处于战争状态时,缔约另一方应尽其全力给予军事及其他援助。”条约的遣词用字浅显易懂,简单来说就是一旦朝鲜挨揍,那金正恩就可以启动条约的第二条,而中国基于条约的义务,必须尽全力给予朝鲜军事援助。
由于中国在上世纪的朝鲜战争为平壤留了太多鲜血,故由毛泽东和金日成缔结的中朝同盟关系也被称为血盟,该条约是毛泽东给朝鲜最大的安全靠山。
2016年7月11日,习近平与金正恩就《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签署55周年互致贺电,很明白地告知全球该条约仍在保障著朝鲜的安全,也警告美国不要质疑该条约的有效性。所以,第二次朝鲜战争能否打响,不能光看朝鲜的嘴炮,关键要看中国要不要、如何或何时才会启动这个军事互助条约。
朝鲜不是北京的焦点
由数位学者从俄罗斯和中国国家档案局挖掘出来的解密档案显示,上世纪的朝鲜战争是在斯大林和毛泽东允许之下才爆发的。没有得到斯大林和毛泽东的支持,金日成岂敢越过三八线,发动统一朝鲜战争。对此,沈志华和杨奎松等已有数本专书论述朝鲜战争的决策经过,以及毛泽东所扮演的角色。
目前的中国已不再把朝鲜问题视为头等要事,占据习近平和李克强办公桌上的公文都是围绕在解决内部维稳、反腐、贫富悬殊、拆迁、共产党党员腐化和环境污染等问题,对外问题均以如何推动一带一路和台海统一问题为主,怎样解决朝鲜危机只能排在这些事情之后。现在中南海希望的是朝鲜不要在中国忙著搞一带一路及和平崛起的时候来添乱。
对中国领导人来说,现在并不是解决朝鲜半岛统一的时候,特别是在海峡两岸还未统一的状态下。朝鲜进行核武装,对北京而言属于不可接受的事,但对美国和日本是坏事,不可接受的事和坏事之间是有轻重差别的,故中国并不比美日著急。
擦边球游戏
作为一个严重缺乏自然资源、资金、技术、军事实力,甚至是粮食的小国,金正恩知道要在大国博弈中捞取好处,就必须走擦边球的路线。金正恩只会挑战美日的底线,但不会挑战中南海的底线。
金正恩也深谙东亚国际政治的规律,知道中国不允许朝鲜半岛爆发战争,影响其经济发展,因此其国际冒险行为都是围绕在不触碰中国底线和尽量敲诈对手的范围内进行。现在貌似金正恩掌握著朝鲜半岛的安全局势走向,说要核试炸就试炸,说要与韩国和好共同办好冬奥会就立即和好,其实这都是在中国专注于国内发展和不愿意在朝鲜危机有作为的情况下发生。
毋庸置疑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在东亚建立起来的雅尔塔—旧金山国际秩序,因为中国的崛起而开始出现裂痕。
例如,雅尔塔—旧金山国际秩序已无法处理对东亚和东南亚带来巨大影响的中国与俄罗斯同盟关系、上海合作组织逐步壮大、钓鱼岛和南中国海紧张局势等。
朝鲜半岛危机要获得最终解决不是由金正恩说了算,而是由中美两国共同决定。假设中美未来谈妥了如何重新划分东亚国际秩序,朝鲜的擦边球行为就没戏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