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翌日,马六甲行动党地震,一国三州的议员退党,给出的理由是“火箭变质”,“乖离原初理念,背弃斗争路线”云云。
我退了党,亦治党史,被标签为“华沙派大将”,曾是党内管意识形态的一把手,且和马六甲两派系的头目都有交情,是非两边兼听,此时此刻,我要讲几句话。
一、任何政党都有派系问题,派系可源自路线分歧、人事矛盾、世代鸿沟、权力斗争等等,往往是多因一果,鲜少是一因一果。而四议员退党,稍微理解状况的人,都晓得关键在于人事矛盾和权力斗争。
沈同钦、吴良山和“308前的林冠英”开始结怨,“牙齿印”甚至可以推到更早,即“煽动罪出狱后的林冠英”。当中矛盾我归咎为三点,两边都性格太硬,双方都胸襟太窄,中央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关系越闹越僵,覆水难收,一直恶化到505大选排阵摊牌,乃至近届州选翻盘。过程中两派都小动作连连,但绝对无关理念之争。
沈吴派系失势后,加上犯了党纪,他们深谙来届大选再当候选人的机会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就干脆来个玉石俱焚。一句话,他们眼中的派系小格局(包括个人仕途)凌驾于党的大格局(包括推翻国阵),这就是刘镇东所谓的“大是大非”。
上线上纲
二、四议员宣称退党是与党中央在理念上出现分歧,不仅上线上纲到批判林吉祥和老马合作的“战略选择”,更为505火箭曾壮大伊斯兰党的“历史责任”问题而向华社鞠躬道歉。然在我看来,这些说辞,都是用作合理化自己派系发难的遮羞布。
事实上,四人不论在党内党外,早期或晚近,从来都不讲意识形态。505后多场的内部领袖峰会,他们也从未参与路线争锋。坦白说,火箭的“红海VS蓝海”,“大爱VS华沙”,沈吴派系的声音一直都缺席。
“华沙派”(更准确是多元派)和“大爱派”(更准确是英沙派)有路线分歧(战略选择),我们选择公开辩论,甚至在政治教育局辖下办理论刊物“思想战线”,用白纸黑字记录在案,给历史留档。此外,在党领袖峰会上,红海和蓝海两种意见都被邀请上台陈述。甚至我们对林吉祥的言论举措持有异议,私下和公开都有管道表达。目前我们靠论述,正发挥影响“历史的合力”,这在行动党,是允许的,是有“党内民主”空间的。
然而,选择在派系网络内以讹传讹、在支部搬弄是非、储备人头党员、出菜单操控选举,办派系宴会放毒,用司法手段提空对方同志,这些派系动作,一个手掌是拍不响的,双方人马都有“耍花样”,这也同样绝对和党的意识形态无关。
移花接木
我觉得最可恶的是,四人居然将我们近年来的论述,施行“拿来主义”,移花接木,剪剪贴贴,成为他们炮打中央司令台的“出师表”,让外人误会,以为行动党中央真的“变节”,准备当“马华2.0”,并且还误导华社指行动党曾在505大选壮大了伊斯兰党,并为此“知错”而“道歉”,此举除了彰显自己高风亮节,亦陷行动党于不义。这就是陈国伟之所以怒发冲冠,用“毒瘤”来形容他们的原因。
三、在我看来,四人使出“道歉论”阴招是出于两大考量:(一)蓄意给马华民政人联党提供渲染“火箭出卖华人与非穆斯林权益”的绝佳口实;?(二)为四人在来届大选上阵“搅局”提供政治合理性,宣称可扮演既反对国阵,也监督希望联盟(行动党)的“第三势力”。故此,我可预见四人不会参加国阵任何成员党,因为一旦加入,他们将被扣上“被国阵收买的走狗”这顶大帽子,失去所有骂行动党的合理性和道德制高点,不但落得声名狼藉下场,也无法达到打击行动党,以及为国阵发挥瓜分希望联盟选票的客观作用。
何来“壮大”?
坦白说,要反驳四人的“道歉论”是轻而易举的。1.伊斯兰党在308赢得的国会席次有23个,参加民联的505后还少了2席,这也叫“壮大”?2.伊斯兰党在505后,还丢失了吉打州政权、霹雳州也赢不回州务大臣、吉兰丹方面更输失6个州议席,“壮大”如何说起?3.若伊党真有被壮大,理应更欣欣向荣,继续走民联橙皮书的“福利国”路线才是,而非党组织闹严重分裂,衍生出诚信党,试问一分为二的伊党,如何更为“壮大”?4.组织民联的三党,当年签署了“民联共同纲领”和“百日新政”,是一个承载“改朝换代,告别腐败”之历史使命的民主联盟。而伊党的党员大会,也一再选出“宗教司派系”和“专业人士派系”互相合作,同意搁置“伊斯兰国”,倡议“福利国”(这就是社会民主主义),以便一起发力,拿下巫统。然最后民联破局,皆因505伊党选举表现不济,哈迪才会乘安华收监及聂阿兹离世后变节,撕破“橙皮书”,走原教旨主义路线。由此可见,四人的“道歉论”是破绽连连,不只是逻辑有误,包括他们选择性失忆以及政治理念混淆,才会出此阴招而不感到羞耻。
四、我猜测四人的未来动向,或会集结行动党内的失意分子(他们可能是即将被撤换的议员,没有机会当候选人的权斗者,以及被开除的前行动党人),联合党外的机会主义者,筹组什么“第三势力”,包括选用统一的独立人士标识(在选委会提供的图案中物色),发布一份剪剪贴贴、东拉西扯的竞选宣言,来向选民兜售他们的出师表。我也不排除纳吉会见缝插针,利诱“第三势力”,收卖他们来搅局,目的不是帮马华民政赢回华人支持,而是进一步为国阵扑灭改朝换代的“希望之火”。
五、行动党中央也当籍此事件,总结经验教训:1.要注重党理念的宣导,“依法不依人”,让异议多往理性辩论发展,少积累私人恩怨。有争论才有活力,否则就是一言堂,但义气之争,无助于党的精诚团结,一旦领袖退党,也会分裂盲从的支部和基层。2.党纪律委员会要及时处理投诉,建议中央或设“调解委员会”排解那些处于纪律边缘的矛盾,不能选择性拖延处理纷争,让问题恶化到不可收拾,转为“毒瘤”。3.中央和地方分权要更为明确落实,除非是个别极端案例,如发现某领袖/议员确切被敌营收买,否则就得尊重基层的选举意愿,同选出的州委员会合作,共同推进改革大业。4.党组织发展不要急于在量上过度膨胀,新支部和新党员的审核,都要慎防沦为派系恶斗的衍生物。5.候选人的遴选标准要更公正廉明,硬指标亦要明文规定,凡有诚信问题、国阵背景、权贵推荐者要更为审慎考虑,中央和州委都要严格遵照之。
今天的行动党,是否开始从“十年盛世”往下坡走,“我们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马克思语),我们都能影响党的命运,关心大马民主运动者,都是火箭的持份人,就连党外的朋友都会顾全政改大局,行动党的议员和领袖们,怎能只看自己的派系小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