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历史与领土之争,中国、韩国与日本之间常发生争执。其中,有关二次大战时的战争责任,则是由来已久的老争执。之所以如此,主因在于,日本的右翼民族主义者,特别是掌权的这一派人,总不愿公开承认日本军国主义犯下的战争罪行,甚至想为亚洲太平洋战争翻案。

德国能公开认罪,何以日本不能?一种说法是,日本有知耻的文化,而没有罪恶的文化传统。更深层的理由是,右翼民族主义者,有他们自圆其说的一套歪论。这个歪论是种建立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思路上的弱肉强食观上的。也就是,强权就是真理。而这个歪理又被美国所放纵。当然,美国这样放纵日本,自也有其实利考虑,如遏制中国。

本来在日本,发生在亚洲的二战向来被称为大东亚战争,自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被迫割让台湾给日本。1904年的日俄战争,俄国战败,退出中国的东北。

1910年日本侵占韩国。1931年日本发动满洲事变(即中国所说的九一八事变),及1937年全面发动对中战争等,主要战场均在东北亚。

而对英美法等列强发动战争,则是1941年德国发动对苏联战争后才发生的。也有日人认为,这战争应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算起,故应称为十五年战争。不管怎么看,中韩两国均是最大受害者。新马华人也因抗日爱中,而惨遭杀害。客观上言,日本肯定是发动战争的加害者。

发动战争无罪

从美国的角度看,则称这场美国在1941年底才正式参与的战争为太平洋战争。也就是,发生在太平洋这一带,而非大西洋那一带的先欧后亚的两洋战争的太平洋战争。二次时,美国的战略先欧后亚,是因为美英等国认为,先击败德国,才是紧迫的上策。战后,由于美国占领日本6年7个月,在这期间以太平洋战争这用语取代日本的大东亚战争用语,有意无意地模糊了日本对大东亚的战争责任。与此同时,美国也保留了日本天皇制,还引入所谓的和平宪法与基本教育法,可近年又想让日本有战争权。

从一个角度看,这个做法似乎颇为宽大,有既往不咎的大度,可也因此使日本人失去了反省、反思,追究战争的起因与战争过程中,犯下的罪行的机会,外加上日本吃了2颗原子弹,深觉本身是受害国而非加害国,便减少了日本人的罪恶感。这也是何以一般日本人对此缺乏深究的主因之一。实则,许多日本人对日本军国主义侵华占韩,南进东南亚的史实所知不多。

就此而言,有人认为,用太平洋战争取代大东亚战争,实有避重就轻之嫌,使日本人失去自我反省的能力。对右翼民族主义者言,他们一贯的立论是,发动战争无罪,战败可耻。战败也使他们失去了话语权。因此,从1960年代后期起,日本的右翼便再出现大东亚战争时的那套发动是日本的日本保卫战与解放亚洲殖民地的战争。这种自卫论与以解放者自居的歪论,也使这些人产生了这是一场正义之战的“义战论”。

进而言之,他们还声称,若要追究责任,祸首应是西方列强,是这些列强先侵入亚洲,发动弱肉强食的战争,日本也是被迫,以攻为势。有者还认为,这是场黄种人对白种人的战争,日本人能在1904-05年打败白俄罗斯人,是黄种人的骄傲,这个骄傲更使日本人更趋好战。

中央集权

至于中国这个东亚病夫,就只能怪他本身不争气,落后就该被挨打。中国本应拥护强大的日本为亚洲盟主,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把白种人赶出亚洲!这就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强权就是真理的弱肉强食观。这种胜者为王的歪论也是19世纪盛行于欧洲的物竞天择(NaturalSelection),优胜劣败的达尔文进化论的滥用。这种适者生存论,也影响了许多20世纪初期的中国人,如原名胡嗣穈的学人改名为胡适,便是源自适者生存的启示。生存战争,物竞天择理论的使用或滥用,无疑,也强化了这种强权当道论。

当然,也应看到,中国自1840-42年,鸦片战争战败以来,丧权辱国事件累累发生,知识界遂有发展才是硬道理的想法,自也是人之常情;可日本的情况是,自1860年代搞明治维新以来,到1890年代,已足以自卫。用大东亚共荣圈的口号来侵略他国,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日本右翼民族主义坚持这种强权当道论,自然也会刺激被侵占国,如中国也产生这种有样学样的想法。

据此而论,日本有样学样学西方殖民与帝国主义侵占他国,认为侵占他国是白人的责任,是先进民族把落后民族,带入文明社会的文明的责任。这么一来,军备竞争就无可避免。

早在1860年代,明治维新时起,日本便高喊富国强兵,殖产兴业与文明开化了大目标。本来,中国自1840-42年中英鸦片战争战败后,也搞洋务运动,希望能以夷制夷。只是,中国失败,日本却成功。之所以如此,主因在于,日本成功搞中央集权,及以天皇为中心的国族认同建构,而中国则因族群关系(满汉矛盾),内战不乱(如太平天国),无法集中权力与资源办大事,终而被日本侵略。

日本不但成功搞富国强兵,也成功地把军人与学生灌输以身殉国的圣战(Jihad)式思想教育。在军国主义时期,能为国、为天皇效忠,以身殉国是件光荣牺牲的事。国家也会举行祭典,把殉国者奉为英灵,安置在靖国神社。小民能够升格为不朽的、光荣的英灵,便是日式自杀式袭击的秘诀,它与伊斯兰的圣战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以侵占他国为护卫本国的借口,甚至还以解放者自居,只能说是强权当道,没公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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