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总风波的论战,越论火药味越重,如有挺叶派呼吁人唱铲除野草的客家山歌,这显然是有失理。可反叶邹派指责叶邹搞的“反对教育大蓝图”是种民粹主义行径,个人颇有意见。同理,要华社走出悲情,恐怕也值得商榷。因为,有悲情才有改革现状的动力,告别悲情,就等于失去动力。更何况这悲情是不公不义的政府造成的。
说起来,不止华社,印度裔在2007年11月25日发动的兴权会示威,便也是因充满悲情,才可能启动那么多参与者。可惜这运动虽损及国大党,却最终依然无法改变印度裔的悲情与困境。同理,若说叶邹利用教育蓝图来化解个人危机,也得进一步质问,何以叶邹能利用到这事件来化解个人危机?显见,问题的根源首先就是存在著不公不义的歧视,才能启动民粹与悲情。个人认为,这次风波其实也提供了把这不公闹大扩散到全社会的契机,是个可趁机借题发挥的好话题,机不可失。
私见以为,“反对教育大蓝图”只不过是反大马单一源流教育的一个环节,真正反的是隐藏在其背后的那种落后的一个国家、一种民族、一种语文、一种文化的族与国合一的族国合一观(Nation-State/Negara-Bangsa)。在大马,这种反基本人权的(如联合国的《人权宣言》或多项已发表的国际公约)国族国家观,有一个要把多源流学校化为单一源流学校,及把华文与泰米尔文变为单一科目,而非教学用语的最终目标。
不幸的是,这个从1950年代便延续到今的执念,不但依然是我国教育政策的目标,也得到不少自命开明、自鸣进步的知识分子的支持,如名评论人穆扎法(Chandra Muzzafar)、法利斯诺(Farish Noor)、国民大学的张国祥(Teo Kok Seong)、郑全行等。
继续为母语斗争
同理,一些致力于搞跨族群合作的受华文教育者,也或多或少不屑华教人士的语文斗争,认为那是狭隘的族粹行为。私见以为,其实,搞跨族群合作与争取母语教育得到公平,待遇是可以平行的,各有各的工作可做,不必自命开明地认为华教运动是狭隘的。
说白了,狭隘的是大马的官方教育政策,正因为他们狭隘,故维护母语教育者,为了争取本身合情合理合法的权益,不得不继续斗争下去。在官方政策未公平对待母语教育,华教斗士应斗争下去——若被视为民粹,便应民粹给他们看,直到获得平等待遇为止!
世界上有许多国家,如加拿大、瑞士、芬兰、比利时、南非、尼日利亚、印度等都承认多种官方语文,如印度便正式认可24种官方语言,也认可30多种母语教学。大马华人为争取独立的三大民族之一,人口也占到24%,没争取到华语为官方语文,已是够委屈了,若连公平拨款、建校、迁校、师资也得不到公平待遇,也太岂有此理了。这里有太多的不文明之处。
这里的重点是,要争取得合理待遇,至于母语教育有否竞争力,是另一回事;华人要选择华人教育或华文教育,是个人自由选择的事宜。问题是,必须给母语教育公平待遇。父母要选择国民学校、国民型学校、国际学校或什么的,自可请便,关键是要为父母提供合理合情合法的公平选择机会。至于课程内容、教学法等,是否与时并进,是个见仁见智的事宜。
精通多语不切实际
不少国家搞教改搞了又改,便显示出,重点在于为父母与学生提供多元选择。其中,精通一种语文,可说是基本条件。从多元智能的角度看,不善语文者更应专于一。强迫学生多精通几种语文,大体上是不切实际;只会造成多样通,多样松的半桶水学生,进而也削弱了他们的学习能力与谋生出路。在大马,由于最大的雇主政府多雇土著,少雇非土著,可以预见,日后会有更多非土著得像菲律宾人一样,出国谋生,强迫他们学太深的马来文,只会使他们出路更窄,是只顾执念,不顾后果的行为。
同理,搞跨族群合作的少数精英也要求凡夫俗子如他们一样可以与各族沟通无障碍,也只能说是不切实际。他们要做的应是,把点子用个别族群的语文传达给各族,而非强求非马来人非穆斯林一昧单方向地迁就他族。实则,在官方政策,把人民硬分为土著对非土著或穆斯林非穆斯林的情况下,搞族国合一,只能说是口是心非的虚伪行径,是以团结之名(单一源流学校)行反团结之实。
不把重点放在本质性的关键歧视行径,而要华教斗士自我解除斗争,未免太浪漫了。由于大马经济前景不佳,若非马来人不搞好英语、母语及精通一门手艺,前途可说“无亮”。私见以为,日后应会有比现在更多的非马来人得出国谋生。因此,可别为了什么不知所谓的大马人应精通马来语的说辞,而变得没有一样可用的语文与技艺。
最后,应强调的是,就如马来人用马来语学习伊斯兰,不会削弱他们对伊斯兰的认同一样;用母语学习本国内容的课程,自也不会削弱学生对国家的认同。认同的强度在于公平公正,不在于形式上的语文。同理,只要用母语学到文明的教养如基本人权、人道主义精神,国民便会本著互尊互重的精神和平共存。有了语文的形式,而没有这些价值内容,才是反团结的教育。
结论是,内容先于形式(语文);若只因为,为了反某人,而合理化政府的不公不正不义的政策,那就有背“过犹如不及”的中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