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斗争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改革进步?为民服务?对不起,那只是美丽的安徒生童话和老掉牙的希腊寓言故事。剖腹掏心说话,政治斗争之终极目标只有政权,而政权背后争的是权力和资源。成语叫争权夺利,教科书中没提,“国家原则”也回避,更是各政党必掩饰的一真相。
1999年第10届大选,为抗衡国阵,公正党、伊斯兰党和民主行动党组成替代阵线。受“烈火莫熄”效应影响,当年那场大选,巫统取得的马来票首次不过半。不过,在华人社会支持下,国阵依然取得56%的选票,且囊括3/4的国会议席,让行动党沦为最大输家。
灰头灰脸的行动党宣告退出替阵,替阵就此瓦解,这是历史上行动党和伊斯兰党的第一次拥抱。为何造成这种狼狈局面?林吉祥认为,主要原因是替阵成员党之间无法坚持彼此的协议,伊党在大选前后不断强调伊斯兰国理念,导致华人把票投给国阵。
2004年第11届大选,伯拉领军国阵。因替阵阴影,公正党、伊斯兰党和行动党无法再次结盟应选。伊党和行动党靠本身基本盘守住了尊严,公正党却输得只剩下一条薄薄的内裤。同是求变的新首相效应,国阵获得华巫裔普遍支持而横扫90%的国会议席。
308政治海啸
2008年第12届大选,人民对前首相阿都拉的改革极其失望。相反,许多人看到安华有能力把伊党、公正党和行动党协调至同一屋檐之下,于是人们默默将改变的希望倾注于选票,毫不知情下的一场沉默巨震,人民卷起了308这场史无前例的政治海啸。
国阵没想到,反对党更没想到,连行动党领袖林吉祥自己也被这场海啸惊呆了,他承认“我们都低估了人们求变的期望”。海啸让行动党从中嗅到了机会,伊党也从中认清一个事实。机会是什么?那是华人族群情绪终于得以勾勒出一幅大翻身的愿景。
事实又是什么?那就是不论伊党、公正党还是行动党,没有任何一个政党可单凭自己的势力执政中央。
回顾历史,谁人相信行动党视为恶魔的伊斯兰国,百年来不曾让华人从万劫不复的恐惧中还魂,然而在2013年第13届大选,行动党候选人竟能怀揣伊斯兰党委任状出门提名!年轻华裔争先恐后将伊党党旗配上火箭及UBAH鸟,拼成面子书的人头照,狂呼:华人不怕伊斯兰党!华人不怕伊斯兰法!那种逆向的、挑衅的、宣泄的、胜利的亢奋,在血管里激流澎湃。
有308海啸的启示,4年前正式组成民联的三党,认定唯有合作大家才有机会走进布城。谈何容易!伊党与行动党长期互为毒药,不仅巫统长年累月通过巫英文媒体把行动党塑造为超级种族沙文主义政党,马华民政也年复一年透过华英文媒体将伊党形容成斩手剁脚的“断肢党”,加上火箭月亮在意识形态上的南辕北辙,合作道路上两党始终走得战战兢兢。
为入布城,伊党和行动党有了历史性的第二次拥抱。这些年,执政的华基政党配合华文主流媒体全面启动“回教恐惧宣传”,大肆报道炒作“回教国”和“回教刑事法”,持续刊登抨击伊斯兰党的文章,经常挑起、歪曲、扭曲伊党领袖言论。然而这些努力未能让人害怕退缩,华人反似注射了超强疫苗,甘把月亮搂在怀里,裹在身上,以示信念之坚定。
华人的热辣拥抱融化了伊党,某些领袖还大大咧咧开导自己兄弟:看呀,如今华人多么支持伊斯兰党,连行动党都乐意披咱的党旗竞选,他们不再惧怕Hudud(伊斯兰刑法),伊斯兰国理解万岁!
马来人恐惧行动党
华人“月亮裹身”当真代表这层含义吗?当真以为来到了所谓“后种族主义”时代吗?做梦!伊党只是暂借用来承载族群翻身愿景的一个载体。行动党的“超人”说得白,投民联者是Smart Guy,故城市马来中产阶级还算聪明,乡下马来人则很不Smart。
现实也有另一幅画面。伊党中委、上届瓜雪国会议员祖基菲里阿末博士在接受网络媒体《当今大马》访问时坦承,巫统及国阵在第13届大选成功使用恐吓策略,让马来人误以为民联的强大,会让民主行动党的势力壮大。这种吓阻手段不但在乡区马来人身上奏效,就连城市马来人,包括专业人士、退休官僚和技术官僚也相信了这套说法。
祖基菲里是著名的伊党开明派专业人士,在捍卫瓜雪国席的选战中,尽管获得非马来人,尤其是华裔的支持,但他最终饮恨沙场。由于担心行动党变得更加壮大,进而在占据民联主导地位,一些马来人关键群体选择不支持伊斯兰党和民联。
祖基菲里举例说,伊党巴生海峡州议员哈丽玛成功以更高的多数票蝉连,但她却在4个投票站失去了马来选民,包括年轻马来选民的支持,她所赢得的选票,主要来自非马来人的大力支持。
另一个例子,在拥有大量高等教育和专业人士选民背景的沙亚南国席,原本预测国阵候选人,土权组织副主席祖基菲里诺丁会惨败,甚至失去按柜金,但他最后依然能在这个都市选区囊获3万8000张选票,说明马来人对“行动党效应”仍存有深度的恐惧与抗拒心理。
祖基菲里指出:“选民起初认为无法接受土权组织的依布拉欣阿里或祖基菲里诺丁。结果最终马来人选择了巫统,以避免民联的蹂躏。他们(马来人)可能认为巫统没有那么坏。”他还说:“一些专业人士或前官僚的邻居告诉我,若伊斯兰党不在民联内,他们就会投选伊党,因为他们担心行动党影响力变得更大。他们讨厌巫统,但他们基于行动党而恐惧民联。”
行动党甲州爱极乐区州议员邱培栋说,本届大选行动党有4位马来同胞入选了国州议员,证明马来人已接受行动党,行动党已是全民政党。如果马来人怕行动党,那伊党何以在登嘉楼赢取了许多席位?难道伊党在吉打州的败选,也要怪在行动党头上吗?
刚好祖基菲里也谈到,巫统恐吓政策只能针对半岛西海岸州属,雪州尤其奏效,因为伊党在东海岸势力强大,马来选民无需畏惧行动党,伊党在吉兰丹和登嘉楼也有较好的选举表现。
当然,民联吉打州的失败不能怪在行动党头上。吉打州华裔最不满意伊党州政府,他们却义无反顾地把票投给了民联,反是马来选票结束了伊党吉打政权,这就是两线制须面对的严酷现实。
第一次拥抱火箭受伤,第二次拥抱月亮流血。这一次,兄弟俩还能抱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