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年来,不少英语常用语(而不仅仅是学术用语),进入了马来人的日常生活,如I、You等。有人担心,马来语会否失去其本真性。依我看,这实为一个习惯的事宜,习惯了就会习以为然,而不会觉得有抵触感。此点,可从日语的大量外来语中,一窥究竟。
就马来语文而言,不仅是词汇,连书写符号,也曾换了多次。其结果,则是丰富与发展了马来语文,使其更具活力与生命力。学界一般认为,马来语属于马来一波里尼西亚或也称为澳大尼西亚(Austronesia)语系。从有据可考的记录来看,就书写文字言,大而化之地说,至少便用过梵文、阿拉伯文与拉丁字母做为书写工具。也有学者把马来语文分为7-12世纪的旧马来语(Melayu Kuno)、13-19世纪的古典马来语(Melayu Klassik)及现代马来语3期。
从683年在印尼巨港出土的碑铭来看,马来词汇与梵文词汇,各占55%与45%。根据在此处前后呆过约12年的唐朝僧人义净的说法,当时的室利佛逝(7-14世纪)是个佛教研究中心,这也是何以他在此地译经的主因之一。
后在亚齐发现的一块(刻于1350年的碑铭)则个别有21%、48%与31%为阿拉伯、马来语及梵文词汇。而这块石碑依然是用印度的拼音文字。有趣的是,在登嘉楼出土的一块1303年的碑文,则是用爪夷文(Jawi)书写,惟其中也有不少梵文词汇,如(Bumi)土地、(Menteri)大臣、(Merdeka)独立、(Suami)丈夫、(Isteri)妻子等等。
词汇中含带的观念
实则,今日马来语中的许多关键词,也是梵文,如(Agama)宗教、(Puasa)斋戒、(Sri)崇高、(Raja)王公、(Derhaka)叛逆、(Budi)菩提等。从文化史的角度看,不仅是词汇,词汇中所含带的观念,也深深地影响了马来人,如Derhaka及其相关的忠君思想,便深受印度的王权思想所涵化(Acculturation)。也就是古代的王权思想,企图用神秘的宇宙力量(Sakti),来惩处那些叛逆君主的臣民。这种王权与神权思想的结合,也清楚地表现于伊斯兰化后的马来君主;此点,也可从《汉都亚传奇》或《王族系谱》(即一般所说的马来纪年(Sejarah Melayu))书中一窥究竟。
进入20世纪后,马来语文的书写工具与词汇,又再受到外来的影响,且在1950年代,出现了是否要用拉丁字母取代Jawi的大辩论;其结果是,在1957年7月1日(临近独立),出版了第一份用拉丁字母拼写的马来文日报《每日新闻》(Berita Harian)。其实早在1894年,以宋旺相为首的一批海峡殖民地的峇峇,便已出版了拉丁字母版的马来文《东方之星》(Bintang Timur)报!今天,虽然还有文化人、宗教师呼吁复活Jawi,可看情况,应是大势已去。
马印拼写不尽相同
尽管,在1970-80年代,马东民族主义高涨期,曾出台了国家文化政策,加速马来文化的运动;可进入1990年代后,随著高教的开放(这与1990年马哈迪在大选中选绩不佳有关)与文化小开放的进程,英语又再度受到重视,今天连《伊斯兰运动报》(即Harakah)的许多写手,也好用英文词汇,如(Manipulasi)操控、(Implikasi)含义、(Konsisten)一贯、(Operasi)行动等。个人认为,这是种与时并进的进步,也有助于大马与世界接轨,可说是一种进步。
此外,也宜注意到,自1980年代以来,许多阿拉伯词汇也涌现,连马来人之间,也少用早、午、晚安词(SelamatPagi、Petang、Malam)等日常用语。另一点是,马印(尼)对外来语的拼写,也不尽相同,如Universiti(马)、Universitas(印尼)、Telefon(马)、Telepon(印尼)、Televisyen(马)、Televisi(印尼)等。或许,这也是一种多样中的统一(Unity in Diversity)。
历史地看,马来人并非印尼最大的语群,(仅古印尼总人口的约7%),为何会成为印尼的国语?主因之一是,自7世纪室利佛逝帝(Sri Vijaya)帝国以来,马来语便是这一带的沿海通用语,马六甲王朝只是继承了这个传统,这也显示出,通用与否,比人口的多少还重要,爪哇人占人口的约40%,可就是成不了国语。(一个可能的政治考虑是,为了方便统一而不是疏离其他族群,特别是苏门答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