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台湾电视台正在播连续剧“两个爸爸”,乍看之下以为是讲多元家庭,前几集的暧昧台词中也颇有这味道,仿佛打破传统男女共构的家庭模式,实际上并非如此。剧中二个男人都想给女孩一个充满爱的成长环境,谁是孩子的真正父亲并不重要,守护孩子成长则是他们放在第一位的事。
去年台湾伴侣权益推动联盟开始推动《民法》修改法案的连署,在婚姻制度规定的一男一女婚姻之外,提出同性婚姻、伴侣与多元家庭三种方式。无论男女婚姻或同性婚姻,都该被一视同仁,不该歧视哪一种性取向,若不愿走入婚姻的契约,亦可选择伴侣法,甚至是由几位单身的朋友合组多元家庭,在生活上相互照料。人与人之间,有各种复杂关系,即便是最简单的男女婚姻,也衍生外遇偷情等出轨情形,但真诚的爱与守护彼此,原不受性别与性取向所框限。
正如近二年,在都市更新的恶法之下,许多农地与住屋遭受破坏,人民捍卫自己的土地与权利,从大埔农地、士林王家到台南铁路地下化东移,在利益之下,不分政党色彩,都令人感慨。在房价居高不下的时刻,都市更新的建案对平民百姓并无实质的帮助,反而图利建商财团,但在地方政府的美好蓝图规划下,建设无疑被美化。开发并非进步,破坏也不代表创新,失去的美好就再也无法复制、再制,这些买不起的炒作楼房、看似新颖的建设,能留给下一代何种视野?最近抢救江翠国中老树的行动也是如此,原有的一片老树,换成一座游泳池与停车场,不啻拔走孩子脑中最鲜绿的记忆,但大人的世界从未想守护这片绿意。
谢鑫佑《五囝仙偷走的秘密》这部小说就是针对高雄市政府要开发覆鼎金地区而写,此地原为墓区,不受重视,但县市合并后,此处成为中心地带,在市政蓝图下便欲迁墓移居,将此地重新开发。小说透过乡野传说,以原本土地赋予当地住民的五种力量来对抗外力入侵,这五种力量无论是仁德、智慧还是勇气,都是守护的力量。最后一种力量是留住美好的能力,即便有伤痛,男主角王胜邦采取逃避、遗忘的方式来疗伤,但土地教导他的,是用美好的记忆让自己勇敢地走出来。不仅是他守护土地,土地亦在守护著居民。
平民百姓常对政策执行感到无知,由于对自身权益受害才开始认识,但事犹未迟,即便这世界不完美,守护的心却永不改变。再连结到前阵子全岛民情激愤的反核抗议,二十万人走上街头,守护土地记忆与我们深爱的人事,那颗心是相同的。一旦核电厂出任何意外,影响的不是少数人,是代代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一座漏洞百出的核电厂,怎能说服所有人保证它是安全的?任何矫饰的言词,不都有如政客拍胸脯保证那般虚伪,引用徐嘉泽小说《下一个天亮》的书腰所言:“沉默的好人,是邪恶的同谋。”
曾看过一部动画“魔术师”(The Illustionist),故事中不太得志的魔术师四处流浪表演,观众并不太欣赏他的表演,但他仍卖力演出。女孩以为他有魔法,跟著他,以为他能变出一切美好的、昂贵的服饰与物品,殊不知魔术师到处兼职换来这些物品魔法般出现在她眼前。直到女孩遇见另一位男人,恋爱了,魔术师悄悄离去,留下“magic do not exist”的纸条,在那时,女孩才明白(或是长大)老魔术师守护她纯真的那份心意。动画中的魔术师总是疲惫不堪、少有笑容,尤其他的演出在各种新颖的摇滚音乐或歌唱面前,常属冷门。让我想到前不久过世的张晖老师所言:“我有时觉得这是个末法时代,可是你要好好做,把东西留下来,要相信会有人看得见,即便只是非常幽暗的光。”严谨的学术也是如此,欣赏的人不多,但它仍在那里发光,等待另一颗真诚、有热忱的心与之辉映。动画的结局很善良,魔术师并未失落太久,当他在火车上变起魔术给另一位孩子看,我想,这世界仍让他感到有无限希望,他仍想继续守护这世界的美好。
在日本的漫画中,常以梦想与友情的“羁绊”或有要守护的对象,人因此激发潜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也许渺小,但一群人想要守护土地、守护美好事物的力量,是能无限扩大的。也许人心在利益面前常受到诱惑,但我们想要留住美好的一切,我们的心就都有这份勇气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