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导,中华总商会会长林国璋提到,大马政府一方面要把中小企业,在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百分比,从2010年的32%,提升至2020年的41%;可政府同时宣布的最低薪资制、竞争法令与延长退休年龄这3大措施,却成为中小企业发展的障碍,甚而至于,会造成20万的中小企业倒闭,400万员工失业(见《东方》11月29日)。
读到这则新闻,令人感到悲哀,也令人对大马的经济前景无法乐观。大马已是个中高收入国,可连推出月均1000令吉以下的最低薪资,也可能绊倒20万中小企业!这只能说明,大马的经济层次太低,低到连1000令吉以下的薪资,也会搞到大量企业倒闭,与员工无业可就!
就竞争法令言,许多国家都有这套法令,也有相关的机关,来实施与监督其实行;惟,大马的情况是,或许,许多看起来堂皇的政策与法令,很可能会被某些想坐享其成,坐地分赃的既得权益集团所骑劫,反而在执行时,不见其利,先见其害。这只能说,不解决体制的问题,推出什么政策或法令,都会走样。这已不是纯经济课题,而是个政治问题,尤其是恩庇政治(Patronage Politics)的结构性问题,从AES到民间养燕者都会因此而闹出事端。
在于延长退休年龄,在高龄化的发达国,这政策的本旨,是要解决生之者寡、食之者众的生产与消费失衡的人口与经济结构问题。对公共部门言,可能较易实行,可对竞争激烈的民间部门,则可能会损及竞争力与公司的获利率,或阻碍了人才的新陈代谢。
总的来说,对企业言,这3个政策,都会在不同程度上,限制了企业的行动自由,使企业感到碍手碍脚。
抛开执行偏差,或有人企图从中得利不言,就政策而论,在区域化与全球化加速的当代,公共政策应偏向效率或是较公平的分配,确是个两难难题。大体上言,除了日台韩,能在二次战后到1990年代时,既取得高速增长,也保住公平分配外,很少有发展中国家,能取得这鱼与熊掌兼得的最佳状态,绝大多数国家,包括大马,都无法实现这平衡。
对外资依赖有增无减
比方说,从1970年到今天,大马的家户收入分配结构便大同小异,即最高20%占约50%,中间40%占约35%,而最低40%占约15%(通常是约14%)。之所以主因在于,我国的威权体制,一贯采取把增长、抑福利的亲商或亲政府路线。易言之,为了促进增长,加速投资,吸引外资,便有意识地抑工,尤其是工会与非政府组织,以便能贯彻发展至上的经济政策。其结果就是忽略社会政策(Social Policy)或环保政策。
进入1980年代后期,由于日益依赖外资,更不得不为了讨好外资,而为外资提供多种优惠,诸如免税假期,或抑制福利化政策,以免驱商赶资。本来,在初始阶段,这种迎合外资的政策,也有其一定的合理性;毕竟,此处不留人,游牧民族的外资自有落脚处;可大马的问题是,没有与此同时,提升本国人民的技能,产生产业层次,或有竞争力的内资。
在日台韩,发展的主力来自内资,而大马则一贯地依赖外资;外加上配额制(Quota)与权贵资本主义,自然无法产生足够的内生型发展动力,对外资的依赖反而有增无减。
与此同时,随著冷战的结束,威权体制内的各种社会力量也日趋壮大,冲击到威权体制的“威权性”,使威权不得不对新生力量有所妥协。可问题在于,人民普遍缺乏技能,生产力也难相应提升,而内外资又只顾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套利商机。其结果,就致成了这个进退失据的尴尬局面。
更何况,廉价外劳在我国劳动人口的占比太高,出台最低薪资制,是否利外劳多过内劳,也是个难题,且会使大马固定于低端经济活动中,而不能自拔。这里也涉及了是否要壮士断腕的抉择,要上升,是否得就此放弃低端产业的取舍,而调整要多久?
理想而言,若能像日台韩一样,内劳从事较高层次经济活动,外劳则从事较低的活动,以免两者直接竞争应是最佳出路;可大马并无足够的高层次就业机会,教育与培训也没做到让普罗大众学以致用。在这种条件下,区域化与全球化,反而是种向下沉沦的竞赛(Race to the bottom),逼得大马得与其他穷国搞竞争性廉价(Competitive Austerity)政策,得一昧削减人力成本,而非积极地向上提升?大马会否成为消失中的中层(Missing Middle)?
实则,由于日趋壮大的新生社会力量(Social Forces),已不甘于低人权、低薪资、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大马除了向上、向前、向外发展外,已别无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