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本地朋友的弟弟周末结婚,真是一件喜事。向朋友表示祝贺的同时,脑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这对新人应该不会生出龙宝宝了吧。
按照华人传统历法,今年是壬辰龙年。龙是全球华人的图腾,与龙有关一切也像是被赋予一种灵性。比如一种流行的观念认为,龙年出生的孩子会命好。事实上,大马华裔人口向来也是“逢龙必增”。然而,“龙宝宝”只是一种美好的寄托,“扎堆生子”不仅会增加家庭经济上的负担,还会造成孩子将来学习以及就业的竞争压力。年初,卫生部长兼马华署理总会长拿督斯里廖中莱表示,希望华裔打破“龙年生子”的迷思,提倡每个孩子的降临,不分年份时辰,都是上天赐予家庭和国家的礼物。这的确是明智之语!但华裔的“迷你婴儿潮”大概还会如期到来,华社索性还是乐观厥成吧。
不过,更值得关注的现象却是华裔人口比例不断下滑。这是个由来已久的社会问题。不妨先来看大马华裔人口的历史性变化:1957年马来亚独立时华裔有230多万,占全国人口比例37.2%(不包括东马);1970年人口数是310多万,人口比例为35.5%;1980年人口440多万,比例为32.1%;1991年人口500多万,比例为28.6%;2000年接近570万,比例占到26.0%;2010年数据接近640万,比例为24.6%。很明显,华裔人口的绝对数字虽也在缓慢增长,但所占全国人口总数比例却在逆势下降。
制度偏差,人才外流
与此同时,大马全国人口在建国后50年里急速上升,从1957年不足630万(不包括东马)激增到2010年的近2760万(包括东马)。当然,从统计数字来看,大马各个族群的出生率都有不同程度下跌:2000年土著出生率为3.5,华裔为2.6,印裔为2.5,10年后2010年各族群出生率分别为土著2.6,华裔1.5和印裔1.7(出生率为每年每千人当中的新生人口数)。
一般来说,出生率下跌与社会思想开放、经济发达、竞争压力较大有关,也与现代女性就业、经济独立及拥有更多自主权有关。不过,对于大马华裔而言,人口比例不断下降及出生率居于末位,应该还有特殊的制度性原因。
不可否认,大马历史及现实中的诸多举措,大马华裔(包括印裔)都有意无意地被边缘化,生存与发展空间受到一定的限制。平心而论,这些举措有其历史的合理性在里边,其初衷确是为了公平和正义,在一定程度上也缓和了社会矛盾和缩小了族群差距,但随著社会与时代变迁,其现实的滞后性也愈发明显。
事实上,朝野皆在提出“转型”或“改变”等口号,但长期以来教育、就业方面的制度偏差及配额制,有形无形中已制造了新的社会不公正,导致国民族群身份的不平等,在限制华裔(及印裔)发展的同时,其实也同步制约了国家的整体进步与发展。
这种制度性偏差也可以从日趋严重的人才外流问题中得到反证。去年的世界银行组织报告就曾指出,大马人才流失情况严重且不断加剧,截至2010年约有100万名大马人移民海外,其中57%大马人定居新加坡,以华裔为主。在194名受访者中,有66%为了能获得更好的工作,外国薪资及福利更具有吸引力,60%认为大马缺乏社会公义。当然,人口流失也导致大马华裔人口比例下滑。
华裔多晚婚晚育
同理,这种制度性偏差同样造成华裔出生率下跌。华裔是重视生活质量与子女教育的民族,窘迫的现实环境逼使华裔更加勤奋,努力工作求取基本的生活保障,而年富力强正是打拼事业时候,所谓先立业后成家,加上即使结婚也会推迟生育年龄,一定程度上加剧华裔的晚婚晚育现象;而若要享受较高质量的生活及保障子女优质水平的教育,势必增加更多的经济负担,自然导致华裔注重优生还要少生——或许这也是华裔龙年生子迷思的原因之一吧。
华裔人口比例不断下降,早已在华社引发忧虑,鼓励生育增加人口的口号很多,但有效的措施寥寥,根本无法转变华社的生育观念,当然也无助于解决华裔人口比例下降问题。
毋庸讳言,在一个民选政治与族群架构的体制之内,族群人口的数量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族群的各个方面。针对当前的形势,消极而言,是倡导华裔在合法及可能的限度之内,鼓励早婚多育,但不迷信龙宝宝;积极而言,则是推动国家政治进步转型,继续迈向民主与法治、开放与多元社会。
但两者实行起来皆非易事。前者虽然比较切实,但放眼世界,举凡经济发达,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国家或地区,生育率均在下降,且企望大马华裔以绝对的人口优势来保障权益基本不现实,也有违世界民主发展潮流;后者当然是比较与时俱进的理想形态,人口数量其时已经不再是问题,无论哪一族群的孩子,在这片蓝天之下热土上,都能自由的呼吸与成长,各自努力且互相支持。这大概是大马华裔的心声,也应该是大马所有族群子民的共同梦想。
笔者祝愿这一天早日到来!在此也给朋友的弟弟弟媳送上祝福,愿一对新人生活快乐,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