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要掉转回头,认认真真地慢慢细查,才能觉察当中林林总总的耐人寻味之处。侦断独中复办之障碍,也不例外,非要借助慢镜头回播演绎不可,否则难以感受了困窘何在。
兹举1986年3月28日昔加末73个华团发起复办昔华独中为例,读者自可明白当中的玄机所在。当年,昔加末州议员的林时清一口说好,“没问题”,“小问题”;应允乡亲父老义助一臂之力,要在1986年中选后三个月内解决之。
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结果,小问题升级为国家的大问题,没问题沦为历史的老问题。林时清一早退休了,昔华独中的复办申请,还是一个马来西亚不解的教育课题。
昔华的前科之下场既然如此,后来的关丹独中申办,接下来的前路将会如何?我们不妨重新play back故事,从档案的点点滴滴,找出政策的纲要、部长的思维、行政的脉络,当能领会了命运的微妙变化。
第一个阶段:关丹独中是“小问题”。2010年12月20日,马华彭亨州联委会与彭亨华团领袖交流聚餐会上,马华署理总会长廖中莱意气风发地说:马华将确保申请复办独中的进展顺利,严厉监督确保此计划不受官僚主义或“小拿破仑”的影响而拖慢速度。
我在《当今大马》发表〈复办昔华独中还有多少个25年?〉转述此事,同时摘录了他当天的名句精华:“如果我们发现有这些问题的出现,我们将对有关官员采取行动。”嗯,不过是鸡毛当令箭的Little Napoleon,怕什么怕?
第二个阶段:关丹独中已“没问题”。2012年5月18日,人在关丹美食家酒家与彭亨州华团代表和52所华小董事长闭门交流两句锺之后,廖中莱强调,马华一路走来,都在关心关丹开办独中,作出努力,不曾停歇,他感到非常乐观。
谁的话能算数?
2012年5月22日,华总会长方天兴甚至向《星洲日报》的记者透露,他和廖中莱正在收集一些详细资料,向首相纳吉或副首相慕尤丁分析独中教育的真实情况,以便以吉隆坡一所独中分校的方式在关丹开办独中。
既然非常乐观,而且独中造建的名目和形式,都全有了。当然是“没问题”了。不料,慕尤丁后来公开阐明,碍于教育法令、政策及历史协议,维持的现有独中数量,恕他身为教育部长,也不能做出决定。
事情发展到这第三阶段,关丹独中的争取,回到“老问题”。2012年5月23日,听闻了副首相兼教育部长慕尤丁前一日祭出政策、政令和协议,向关丹独中摇头之余,廖中莱声称:关丹办独中大门尚未关上,副揆指示马华继续跟进云云。
听到这里,槟威董联会主席许海明先生提出的十分不解,也正是南中国海两岸的读者,当下共有的非常困惑:慕尤丁和廖中莱两人之间,请问到底是谁讲的话才能算数?
是的,从那些年,到这些年,模式、招数,乃至回应之道,都是老式的,一再轮回在“小问题-没问题-老问题”的眩惑里。华教的大队,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圈,所有的问题继续存在,一成不变。
推溯本源,何故是也?
一旦重读政治学学者何启良博士在〈政治动员与官僚参与〉(1993)笔下的那一番剖析,我们想必可以理解“小问题-没问题-老问题”的覆辙,仍然不变:“族群之间的重大课题大致上已经都尘埃落定。这些重大课题,如公民权、官方语文、独立大学、文化政策、经济政策,甚至政党之间的游戏规则,皆已上了轨道,实则上已变成了原则性的问题,所以已无谈判的余地。”
剩余下来的课题呢?何启良博士点破罩门:“基本上是‘大形’政策下的‘小形’政策”。”处在这般处境,马华当然可以跟进,可是,跟进跟出跟了一个漫长甲子,结果呢?
门,还是那一扇门。人,还是那一些人。你敲你的门,他看他的门。你在问题的门外徘徊,他在问题的门里镇守,廖中莱在一旁种芝麻。等芝麻长大了,等芝麻长高了,就算大门还是不开,说不定,旁门也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