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从中国带回来馈赠友好的小礼物,没想到最受欢迎的,会是南京的雨花石。

一位朋友的女儿爱不释手,难以置信地问她妈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石头?另一位知己则单刀直入,送了他好几颗,竟然每次见面都还问“还有没有?”。下次再到南京,一家给他带一大箩回来。

同伴们见我蹲在街边选石头,买了一盘又一盘,甚至在游览车准备上路的时刻,还跳下车去和小贩讨价还价,匆匆又抓了一把上车,大家看在眼里,都笑在心里。有人问我干嘛买这么多石头,我打趣说,南京有个名字“石头城”,来到“石头城”,不买石头买些什么?后来渐渐发现有了许多同好,一个个跟著我买了,只是在“重量”上比较保守,不像我,行程才到南京,就用上后备手提行李袋;虽然里头装的多是易碎玩赏品和字画,但每个人都以为我是提了一袋石头,故意调侃要我回到吉隆坡之后以原价割让,我说加上空运费绝无问题,大家都笑了。

南京的雨花石,五彩斑斓,纹路分明,将它放在盛满清水的小碗或高脚玻璃杯中,在灯光照射之下,可以见到各种奇景。有如高山云海、枫林夕照、湖光山色,还有栩栩如生的人物纹和动物纹,神情姿态各异,十分趣致。似乎大千世界的一切,都浓缩在一颗颗彩石中,引人遐思。

清代书画鉴赏家姜绍书写过一本《韵石斋笔谈》,提到他把石子放在装满水的古铜盘中观赏,“日夕耽玩,心怡神赏”,有时“如坐蓬瀛,见蛟蜃吐气,结成五色,珠玑绚烂,莫可名状”。他还提起宋代大书画家米元章爱石成癖,常以囊中无雨花石为憾,而喜爱清供怪石的苏东坡,若有机会见到这种纹石,或许就不会到新安江去搜寻奇峰怪石了。

目前在南京街市上售卖的雨花石,品流很杂,好石难得一见。那些摆地摊,一盘十几颗卖三两块钱人民币,都是死色和有裂痕的坏石,间中或有一两颗色泽和纹路皆不错的上品,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通常这类好石会被挑出去,很少有漏网之鱼。不过,有些聪明过人的小贩,往往会在坏石中掺入一颗好石,引人注意,每盘叫价十元人民币,还价五六元就能成交,他其实是在卖那块好石,其他的十几颗等于免费赠送。我买了几盘这类石头,当然也是“志在一颗”。

在选购那些清供在碗水中的石头时,要先把石头取出细看底面有没有破裂。很多石头表面亮丽,底面却见不得光,我看了不少“水中石”,都有这种情况。最干净利落还是直接问贩商有没有好石,他如果看你识货,知道你出得起价码,就会掏出藏在裤袋中的“正货”。这些石头属外销等级,少有瑕疵,价钱介于每颗人民币30至50元之间,视大小形状而定。以黑市兑率申算,每颗不过是十多元马币,还不上20元呢。这类石子若进入观光饭店购物中心,往锦盒中一摆,嘿嘿,没有三两百元人民币外汇券(马币200多令吉),休想买到一颗。

(按:本文为顾兴光先生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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