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闲来无事,偶尔翻开书架,取出《管子》重读;《管子》的牧民篇,开宗明义写道,一个国家的政权,不懂得爱民顺民,而一味用种种手段,制定刑罚,压制百姓,同时毫无节制地刮取民脂民膏,总有一天,造成官逼民反,使到国家倾覆灭亡。

这段话是距离我们2700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协助齐国国君齐恒公成就霸业的名臣管仲的名言。这段文字虽然古老,但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民情,放诸五湖四海皆准。现在抄录下来,与大家共享。

“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

故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罚繁而意不恐,则令不行矣;杀戮众而心不服,则上位危矣。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

这段说话,看去似简单,但里头包含无穷的真理。千百年来,不论中今中外,朝代的更迭都离不开上述理由。不过,历史往往很会跟统治阶层开玩笑,你越是不相信它,事情总是顺著其轨迹发展,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重现在人们面前;强权霸道的政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民送进历史的坟墓。

以下是白话文的理解:

国家的存在依赖四个基本条件,丧失一个就会动摇,丧失两个国家就会危险,丧失了三个政权就会倒塌,全部丧失整个国家会走向灭亡。动摇的可以重新稳定,危险也可以让它变得安全,崩溃的可以重新建立,如果灭亡了就没办法了。

这四个基本条件是什么?第一个叫做“礼”,第二个叫做“义”,第三个是“廉”,第四个叫“耻”。“礼”就是不逾越社会关系安守本分,“义”就是只做该做的事情,“廉”就是不掩盖罪恶,“耻”与就是不跟从坏人坏事。这样,安守本分则统治者的地位就会安稳牢固,不随便乱做事则老百姓就会很质朴,不掩盖罪恶那么人的操守行为就无可挑剔,不趋从坏人坏事,不正当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政治能走上正轨,由于顺著民心来做事;政治的失败,是由于违反了老百姓的正当要求。当人民厌恶劳役,我就让他们生活过得舒适安逸;老百姓厌恶贫穷位贱,我就让他们获得财富和上进;老百姓担心命危朝不保夕,我就给他们安定的环境;老百姓担忧子孙灭绝,我就让他们子孙繁衍昌盛。

当老百姓过著舒适安逸的生活,在关键时刻他们也愿意为国家分担烦忧劳碌;当老百姓富足和上进,在国家需要他们时也愿意面对贫穷;当他们生活安全稳定,国难当头时老百姓也愿意为国家承担危难;能让老百姓繁衍子孙,战争需要时他们就会愿意牺牲。

因此,制定严峻的刑罚并不能真正使老百姓感到畏惧,屠杀更多人也不能让大家口服心服。所以制定再多的刑罚,如果老百姓根本不害怕,那么政令就行不通了;杀掉很多人但是大家心里不服,那么统治阶层的地位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说,如果顺著老百姓的四项要求来做事,住在远方的人都会来投靠你;反过来执意推行令人深恶痛绝的四项政令,亲近的人都会背叛你。所以要懂得给予就是索取,这是搞好政治的宝贵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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