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的命运处于十字路口。反对党领袖林吉祥先生在国会下议院辩论文化、青年与体育部的1974年开销细则,透露华、印文小学也位在十字路口:虽然登记入学华文小学的人数逐年增加,新的教室和新的小学,从未相应增加。
收录在《马来西亚的计时炸弹》(八打灵:行动党;1978)的这一篇讲稿说,八打灵再也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那儿,只有一间华文小学--精武小学。结果,许多学生被迫送往远离家门的地方上课,有者甚至远赴吉隆坡。
林吉祥先生当年援引的数据显示:从1970年至1972年,西马一共增建四间华文小学,“却有十间华小被关”。林先生还说:政府忽视华小的发展与维修。可是马华公会自吹自擂争取了3百万的华小发展基金。
林吉祥先生以此均分西马的1千间华小,忍不住调侃“此等款额是令人发笑的”:试想,区区的3千元,对于遭遇通货膨胀侵袭的学校而言,岂能足够应付日常所需呢?
问题当然不只这些。林吉祥先生没有忘记师资的困窘:华小的师资严重缺乏,影响学生的学术。林吉祥先生披露,华小的师资不足,从1968年的1,172人,增至1973年的3,504人,前前后后激增了“300巴仙”!
尽管如此,华小师资的培训捉襟见肘。从1968年至1972年,师训栽培了3,861位国民小学的老师;英小,848人;华小,209人;印小,134人。四者对照,一目了然。
数量如此,质量亦然。华校的师资,资格不是“高中三,而是马来西亚教育文凭”。这么一来,许多教学的中文书写差强人意,字体也差劲透了,最终因此连累了华小的水平。
中译本,所漏第7至第8节的论述又言:派遣不谙中文的师资,教导音乐(the sending of teachers not versed in Chinese to teach music)。林吉祥先生为之不解:为何教育部不能体会多元社会的马来西亚的教育需求?
不谙中文的书记之到来,林吉祥先生说,发予家长的一纸公文再不是中文。时至今日,我们都完全感受了林先生的卓越远见。(原著,页272~279;中译本,页221~226)
话虽如此,1980年6月9日林吉祥先生起立辩论《马哈迪教育报告书》,所有的问题不但一成不变,甚至变本加厉。林先生的字里行间,严正地报告了同样的场景。
诸如增建华文小学的申请,总是犹如石沉大海。前任教育部长胡申翁批下的工程,也无下文,或者半途停工。华教之事,抱歉地说,一切恰如林先生在国会发言的定论:“The problems and grievances of Chinese primary schools have beenaccumulated over the years from general in differences from the Education Ministry.”(《危机重重的八十年代》原著,页363~395;中译本,页181~200)
此言说来,一点都不新鲜。林连玉先生在〈57年官方对教育问题的作答〉早有一番透彻之言:“由1951年起,教总主席还没有换,但已换了6位教育部长。我最有经验,前一位教长答应的,到后一位教长就可推说不知情。”
师资委员会将是长期委员会
长话短说,总而言之,到了1985年,时任教总副主席的庄迪君博士发表〈如何解决华小面对的问题〉,据官方发布的数据推算,全国华小匮乏3,065位老师,国小则过剩师资1,167人。经历逾4分之1的世纪长的光景,困境不改。
拉拉扯扯,副教育部长普亚乃至公开提出“董总不应召开325大会,而要求谙华文老师的做法无法反映一个马来西亚价值”云云,呜呼,此之谓“国家经济转型”乎?
马来西亚未来的国运,仍然处于不知去向的十字路口。走过了林吉祥先生笔下的Malaysia in the dangerous 80s,我们跨过了90年代的宏愿迈向了2020近在眼前的21世纪。
距离林连玉、林吉祥和庄迪君博士所言,这个国家一共经历了东姑、拉萨、胡申翁、马哈迪、阿都拉、纳吉六个首相,还有n位教育部长和副部长的交替,可是,每一种曾经寻求“一劳永逸”处理的华教问题,原原本本,全在这里不断地轮回。
对答如流,从不隐瞒的马华署理总会长廖中莱前不久发言“(教育部副部长魏家祥领导的)委员会将是长期的特别委员会,因此当华小面对任何问题,特委会都著手处理”,明白说明了“一劳永逸”,谈何容易?
深得民心,高风亮节的朱运兴先生以降,马华的教育副部长,也处在十字路口。董总主席叶新田倒也天真,公开表示“教育部原则上接受董总提出的四项议案”云云。
原则不原则,做完了这一届,参照了325现场的民情激愤,浅见以为:下一个大选之后,马华想必不能再入阁,基层和高层退下来,当可细心重读林吉祥先生的经典著作,自能明白本党沉船没顶的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