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疯病患一直是社会弱势,回看历史,我国从1930年代,英殖民政府就以“保护孩童”为由,对麻疯病患强制实行骨肉分离政策,患者必须在6个月内将新生子女送走。但多数病患亲戚经济拮据无法帮忙顾养,唯有将孩子交给外人领养,从此亲生骨肉就音讯全无。
过去,“麻疯病患法令”明文规定患者不能乘搭公交车和火车、入住酒店,各种“预防性政策”将患者隔离在社会之外,限制患者的行动自由,惟后来证实患者只要接受医治,病菌并不会传染他人,更不是遗传性疾病。
长期关注麻疯病患课题的社会工作者陈彦妮,就在纪录麻疯病患口述历史的《回家》一书中指出,早年英殖民政府实施的卫生政策,让麻疯病患及其后代留下了情感上的缺口。
“长久以来,由于无知和偏见,麻疯病患成为社会的边缘群体,遭受无数令人痛心的误解,面对多少的迫害欺压。更甚的是,被逼完全屈服于无情的麻疯病法令之下,跟自己的骨肉分离。”
近年,许多被迫骨肉分离的麻疯病患开始寻亲,却面临书面资料不足,无法确定亲子关系。陈彦妮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表示,目前正在推动政府实施“DNA鉴定服务”,并成立“DNA银行”,帮助麻疯病患与其分散多年的后代鉴定血缘关系,所有检验费用由政府支付。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未来有很多后代回来寻根,资料不足而官方资料也不齐全时,就能够提供这个管道,让麻疯病患和后代鉴定关系。”
争取鉴定服务
她说,在去年杪已经完成第一次的“DNA鉴定”,帮忙疑似是麻疯病患的后代法莉达(Faridah)和患者林乃进行配对,“尽管配对失败,但走到‘DNA鉴定服务’这一步是重大突破。”
目前,这项“DNA鉴定服务”的计划不仅获得双溪毛糯麻风病院院长卡立依布拉欣支持,政府也将以跨部门合作的方式,由化学部和卫生部合作推行,惟化学部还在评估“DNA鉴定服务”的成本及其可行性,近半年来仍无下文。
“但是这几个月已经半年了,我们还在追踪这个计划,在等化学部的回应。他们正在评估费用,也要我们提供资料,到底有几个活著的麻疯病患要找孩子,他们有几个孩子?如果每个都要寻亲,每一次配对需要2000令吉,这是一大笔费用。”
全球仅巴西推行鉴定服务
“DNA鉴定”不能再等!不必等到麻疯病患的后代回来寻亲才做,趁著病患都还健在,将DNA存入“DNA银行”,即使病患过世了,后代仍然有机会借由“DNA银行”鉴定血缘关系,认祖归宗。
社会工作者陈彦妮表示,当国外的麻疯病患关怀组织获悉,马来西亚将推行“DNA鉴定服务”都感到不可思议,而到目前为止只有巴西为麻疯病患推行相关的鉴定服务。
“他们会觉得怎么可能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吉隆坡?如果马来西亚可以成功,将会是全世界第二个特别注重麻疯病患人权课题的国家,这是一个很大的计划,重建麻疯病患家庭关系。”
她说,尽管我国政府对麻疯病患的关注较为被动,最早接触“DNA鉴定服务”计划时,更一度表态“政府只注重病人身体上的苦,亲情连结的部分不在范围之内”,而拒绝提供“DNA鉴定服务”,但经过不断争取和沟通,终获得政府的认可和配合。
“包括现在我们要寻亲,以前找人很辛苦,一趟工,带病患和家属跑政府部门就要整天时间,需要经费、精力、金钱,但是现在只需要‘Government To Government’,一次过为所有的患者提出申请,请国民登记局直接把资料寄回医院,就不用带那么多人跑政府部门。”
校园办讲座 除麻疯病迷思
除了推动政策协助麻疯病患寻亲,陈彦妮也长期投入“草根运动”,走入校园向学生介绍麻疯病患,到处举办讲座会,希望打破社会大众对麻疯病的迷思。
“让学生能够直接接触历史,走进麻疯病患的世界,用他们的眼睛看他们的世界。”
她说,原本是想让朝气蓬勃的学生到病院感染麻疯病患,结果却恰恰相反,学生受到病患热情鼓舞,反而是病患带给学生更多喜悦。
她坦言,曾遇过许多麻疯病患的后代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因此醒觉教育工作非常重要,只有让社会大众改观,“第二代”才能勇敢站出来,自信地面对现实。
陈彦妮说,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希望影响更多“第二代”回来寻亲,甚至能让这群“第二代”为自己的过去感到自豪。
“我们做的事很草根,开办展览、卖书告诉大众麻疯病患的情感需求,慢慢的我们希望第二代回来连结亲情,再来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后代能自豪,为自己来自这个地方而感到骄傲!”
拟设线上文物馆
目前,陈彦妮筹划成立“线上文物馆”,纪录麻疯病患的生命故事,有影音、图片、文字等多元丰富的史料,预计在10月正式向大众推介。
“这个文物馆希望可以做得更专业,而且可以让世界各地的人只要按下按键,就了解麻疯病患。即使是后代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身世,也可以进去看一看院民的心声,看一看旧照片,还有那些活著的麻疯病患,让他们的声音去到国际。”
她说,与此同时,卫生部也委托文化部打造麻疯病患的“硬体文物馆”,“建筑物都装修好了,有4台冷气,但里面却是空的。在来临的7月要推行,但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人在跑,他们有钱,却还没有准备好。”
她希望,政府未来看到“线上文物馆”的文史资料齐全,保存许多文物古董,能找他们进入相关的委员会,一同规划“硬体文物馆”,更重要的是让院民也有机会参与,文物馆必须要有麻疯病患的声音,不能只是官员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