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5月1日,社交媒体总被蓝天白云的野餐照、网红咖啡厅的打卡图填满。年轻人把劳动节当作逃离课业压力的喘息口,或是职场人难得的躺平日。可鲜少有人知道,马来西亚日历上这个红色标注的假期,是几代工人用血泪换来的战利品。1979年才被列为法定假日,背后是左翼工会领袖被《内安法令》监禁的代价,是园丘工人举著标语牌被警棍殴打的伤疤。
如今许多大学生对“五一委员会”“被压迫人民联盟”这些名字感到陌生,却对奶茶店兼职时被克扣的时薪、实习期“自愿加班”的潜规则习以为常。刷著短视频抱怨房租涨得比工资快,却不知道2002年曾有3000人顶著警方暴力镇压在双峰塔下游行,只为争取身为工人的最基本权益。
资本社会早已为年轻人定制好“去政治化”的糖衣。当算法不断推送“躺平哲学”“职场摸鱼宝典”,当我们从小就被消费主义把反抗精神稀释成限量球鞋的抢购狂欢,关心劳工权益竟成了“不合时宜”的代名词。但政治从未放过任何人,那些嘲笑为五一游行的园丘工人为“幻想家”者,最终发现拒绝参与抗争的自己,至今仍在为月薪不足2000令吉挣扎;那些觉得“消费税与我无关”的毕业生,在收到第一张税单时才会惊觉,沉默的代价早已标好价格。
去年的游行主题依然直指要害:“物价高涨,工资何时起?” 这个问题叩击著每个靠外卖生存的打工族,每个被房租压弯脊梁的职场新人。历史总是惊人相似:1998年金融风暴时,资本家靠政府纾困金续命,普通工人却被裁员潮吞噬;2024年的通胀危机里,超市货架前的年轻人却在计算著要不要放弃早餐。当我们在短视频里戏谑“打工人不哭站起来卷”,资本正在偷笑看他们最乐见的温顺羔羊。
但希望的火种从未熄灭。1994年那群顶著嘲笑组织集会的青年,用行动证明改变的可能:他们联络被排挤的城市开拓者,说服犹豫的工会组织,最终让3000人的呐喊撕裂了白色恐怖的阴云。今天的年轻人其实也同样握有武器:在职场群组揭发无良企业的勇气,在社交平台传播劳工知识的敏锐,在投票站投出神圣一票的觉醒。政治不是遥不可及的庙堂之争,它是你租房合同里的霸王条款,是加班到凌晨时打卡机跳动的红光,是每个被系统默认为“耗材”的年轻生命。
这个五一假期,当你在咖啡馆享受难得的闲暇时,不妨听听风里传来的声音:那或许是1972年工会代表在国会外的抗议声,或许是1994年印裔园丘工人赤脚踩过柏油路的脚步声,可能也是未来某个大学生在租屋里修改《反职场霸凌倡议书》的键盘声。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我们要做的,是让下一个节点,落在公平与尊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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