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坡是一个没有历史记忆的城市,在近二十年的发展浪潮下,许多吉隆坡人曾经生活的经验与记忆的空间一个一个被销毁,大楼一栋一栋地拔地而起,这城市看来越来越发达,其背后的历史与文化也快速地消失,吉隆坡的历史记忆已经被消失得七七八八。
最近在教学中,必须要向学生传授文化、文化遗产等相关概念,却才发现今天在跟中学生竟然没有办法找到一个承载共同记忆的历史文化的空间。古迹保存及文化保育工作者张集强从半山芭监狱被拆的时候就不断地在问,今天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吉隆坡人共同回忆的历史文化空间?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想到一个答案。
文化遗产是活的存在
上周震惊国际的巴黎圣母院大火,全球看到巴黎人面对高塔倒下时的泪水,也看到巴黎人对于这个八百馀年的历史建筑背后的情感联结。这座位于塞纳河畔的古老建筑背负的不只有老旧、也不只是856年这么一个简单的数字,它可能是某人初恋的地点,可能是跟父母最后一次散步的地方,可能是与孩子踏上第一步的空间,可能是在这个地方经历了生离死别,今天在巴黎生活的不同世代都对此建筑有不同的回忆与生活经验,这才是巴黎圣母院作为历史文化遗产的意义。
历史文化遗产不该是历史,也不能只是遗产,它们应该是一个活的存在。所谓活的存在,指的是人们仍然依照原本的方式继续在相关空间生活,继续累积其历史、文化资本,让其文化底蕴继续成长。
无奈的是今天国内掌控文化遗产建设与管理的相关公、私领域对此的认知十分匮乏,常常把原本活著的文化空间做成遗产,原本生活的人不在,只有外来者也不知道为何要到此来打卡,剩下空虚的躯壳,茨厂街鬼仔巷就是最近最典型的个案,鬼仔巷对我们而言,已经消失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吉隆坡人,茨厂街、半山芭监狱、独立广场、陈氏书院等都是我生命经验无法取代的部分,只是在错误的管理规划下,早已经一个个地消失。当我们不断地在反思为何今天年轻孩子都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历史的同时,我们也很残酷的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将我们成长、生活的故事传承给下一代。
错误的规划将活的空间变死了,原本与人的联结也断了,剩下的记忆,也难以再让孩子感同身受了,而这种感叹不该出现在我这个年纪身上,背后是无法言语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