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都门工作,我寄居在旧巴生路,后来转到科技园上班,清早赶时间,不得不常搭德士。符先生是那时候结识的,车前注册司机写上Jerry Foo,显然是海南人。后来相熟问起,果然如是。
是道道地地的槟城人,当年入读的是大英义学,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措辞用语,处处流露了绅士的教养;海南话更不待言,老家大小,从高龄老父到下一代的儿女,全说方言。
厉害之处,当然不只是语言能力,而是一生的精彩。曾经考入空军学院,驾过飞机,云端之间的乱流他也体验不少。后来不知怎么离开,听他提起,辗转曾在新山和吉隆坡做事。
“黄亚福街的那间戏院,我是经理。尔后跟著到了金河的夜总会当领班。”戏院早就拆了,金河夜总会我不知道,总之南南北北后来驾起德士:凌晨即起,天黑而息;虽然辛苦,自由自在。
一个人独居在加影的廉价屋:家徒四壁,简简单单,家具没几件,仅仅有架老电视,供他夜里收看新闻。屋子还是个行医的同班同学资助买下的。他一直心存感激,一点也不隐瞒,连说几回。
连说了几回还有他的前妻,还有公子和千金。公子入读理科大学工程系,成绩斐然,是皇家书卷奖得主。千金国家保送留英,习读牙科,学成之后听说回到槟城和妈妈相依了。
跌宕起伏,故事圆满,而且,他说毕竟他也年过六旬。前些年老父谢世,计划退休回到小岛,闲时悠哉钓鱼。没想到身体检查时,接到晴天霹雳的消息。所幸同学群中,名医多著是,出钱出力,总算熬过去了。
我回到家乡之后,偶而还有通个电话,送则短讯。逢年之时,总给我们兄妹送张贺年片,直到去年。心生孤疑,联系手机,也没接通。后来妹妹偶然得知,原来符先生病中悄悄然走了,可是他健壮的身影,洪亮的声音,仿佛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