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战犯、以斩首为乐的伊斯兰国圣战士,以及台湾“小灯泡”事件的随机杀人犯等,无一不是如同你我的平凡人,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脚踏实地生活、拥有梦想、渴望得到幸福。为什么?他们怎么会干得出“那种事”?
凶残,它长什么样子?它感觉起来又是什么样子?它是如何产生的?探讨人性邪恶的书,最为人熟悉的有汉娜鄂兰(Hannah Arendt)的《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审纪实》(Eichmannin Jerusalem)。还有美国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Zimbardo)的《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The Lucifer Effect:Understanding How Good People Turn Evil)。与上述两本书不同,今天我要谈的《恶人:普通人为何会变成恶魔?》(Evil Man),是一名美国人写关于日军侵华战争加害者自白的著作。
本书作者詹姆士道斯(James Dawes)到日本采访一批中日战争的战犯,听他们述说种种骇人听闻的罪行。本书不只是关于战犯干过些什么,还企图就近与他们相处,进一步思考暴行是如何被观看、如何被感受?促使暴行产生的原因又是什么?有什么方法或许可以防治?
加入军队丧失人性
受访战犯年过八旬、年老衰弱,年轻时曾经干过最让人发指的恶行:砍头、性侵、杀小孩,以及放火烧死一屋子人等。他们最终全被俘虏,在战犯营里关了10年。“为什么我会干得出那样的事?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本来只是个农家子弟……。”“因为加入军队,我失去了我的人性。”他们对作者说。
恶人的样貌既不面目狰狞,也非青面獠牙,而是正常到可怕的“平庸”。这些日本老兵从军前都是一介平民,不但拿不稳刺刀,而且光是想到杀人便会全身发抖。为了将士兵训练得习惯杀人,军队设计出各种体罚和不断霸凌来折腾新兵,直到每个人的自我被彻底杀死,只知道服从上级命令。最后杀人会变成一种乐事。据那些干过这种事的人说,踩过一堆尸体比踩过一具尸体容易。
有日本老兵自白:“身为师长,我一直需要训练新兵……为了训练,我会让他们每人杀死6到7个农夫。……为了看看刀刃锋不锋利,我会砍掉一些人头。……虽然我干这些是出于上级的命令,但同样是出于我自己。而每当我想到这个……我都希望我被判死刑。”那是真正的悲剧啊。看著一个好人逐步被环境被东西漫漶的水势驱使,变成自己本来不该是的样子。
不断有人问作者:你相信他们告诉你的一切吗?那些老人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的故事?他们有何意图?毕竟,大错已经铸成,如今说什么都像似在为自己辩护。作者则认为,能通过老兵的战时回忆,还原“邪恶”的真相、成因、背景,及其内隐的意涵。
我倾向性恶论,认同善良是种选择,作恶比向善要容易。说到底,善恶好坏如何形成,又如何遂行?特别是在现今社会,你我都可能成为暴力行为的观者(或帮凶),我们怎能保证此后生命,无论任何情境都能兢兢业业作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