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游川,我还记得,他的广告公司和大将同在旧街共一处。那个傍晚下班我路过,傅老(傅承得)和他刚好一道下班,坐在书行走廊一块闲谈。他年过四十,中气十足,腔正字圆,出口皆是诗情画意。
因为动地吟的巡回演出,我一早听闻他的高名和事迹,尔后反复读过《血是一切的真相》,对他的诗作不算陌生。诗册收录的〈情思〉和〈P.S:信不封口〉,印象特别深刻:信不封口/是怕你揭开时/会痛。
至柔可以如此,可知他的彩笔之轻巧。后来在大将百书盛宴,聆听他上台朗颂〈五百万张口〉,犹是感慨。诗成以后游川在补做一条精彩的笔记:华人五百万张口,真的不能作狮子吼。
那是游川自注1986年10月28日的作品。大选刚过不久,合作社8月8日随之全部全面蒙难,市场不景百业萧条,商家跌跌撞撞,市民喋喋不休,杂音很多。诗人见之,岂能无动于衷?
现在按照《游川诗全集》(黑风洞:大将,2007)的统计,80年代和90年代确是游川诗作的高峰,超过七成创作,皆出自此时的多秋之际。两个年代发生的风风火火几乎都成了他笔下的精品。
诗隔两年,1994年10月21日他重修此作,改题〈撇开此事不谈〉,浓缩四行:撇开此事不谈/马来西亚真是好地方/马来西亚真是好地方/撇开此事不谈。灯下思吟,耐人寻味。
撇开此事,我们无所不谈,什么都可以坐下慢慢地谈:万一遗漏随时补上;这真是好地方。可惜初见游川,就是偏偏忘了细问,撇开此事,关乎什么,揭开时侯会不会痛?
痛惜年前4月10日诗人西去,撇开的暧昧,从此不能说个明白。如今古迹多难,文化之街,名存实亡。大将旧址,一片荒凉。想起旧日街景,灯明几净,游川对饮,傅老大笑,皆成往事。是的,撇开此事不谈,苏丹街真是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