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某些论者总爱强调“悲情”已过时,然本国华教与悲情的关系,还真的是“欲舍难分”:不是当事人沉湎于悲情,而是悲情总被外力挤迫出来。如说面对国中华文科不但难开课,也难考到佳绩,以至越来越多学生弃考的不利情势,许多爱华教人士不免深感不忿、气馁,乃至绝望。
就算每年都有一些学生勇敢地作出不惜牺牲多得个A+或A之机会也要考华文、即使考不好也绝不后悔等振奋、温暖、激励人心的“喊话”,惟不管华文媒体如何为之敲锣打鼓,其本质上还是可悲的。
说来匪夷所思,乃至荒谬:怎会有一个国家连一门中学语文科的教学和考试,也会搞到连未成年的学生都被推到“文化传承”、“民族大业”之前线,严正但沉重地为族群发声、表态、抉择?
与其说这些学生“识大体”而令本族骄傲,不如说本族已失败到连堂堂正正的文化,也无法被自己的国家所重视和维护,结果“难为”了这批年轻一辈,实在对不起其人。
有权建立机制
只要一群体仍觉得其族群“本质”和认同有存在的必要,在民主国家,其完全有权通过正当的政治程序为文化传承建立某种机制,包括国家级的机制,如说学校、研究机构、推广中心等,而这当中也包括把其主要语文列为正课,乃至“一定程度上”的必修、必考科的权利。
可这权利到底能实现多少,则得看族群的政治视野和作为了,那些有许多领袖一味“逃离政治”,动辄搬出“不要政治化”立场来躲风头、和稀泥,乃至干脆卸责者,恐怕只有一直被无视、冷待、忽悠的“命水”。毕竟会不会、要不要政治化,诚非可由某方一厢情愿的。
当然,坊间也总会有另一种自诩为更“自由主义”的声音质疑华族为何要坚持文化传承,为何偏要下一代懂华文,所以认为其悲情是“自找”的,连所谓文化权,也只是某种“内在霸权”。
如此“先进”的自由主义不无其意义,惟若其提倡者不先依同样逻辑去针对所谓“国语”和“国家文化”,那不仅难叫人信服,还有“柿子挑软的吃”之嫌。
国中华文科难开课、难考好,若只是偶尔发生,或可视为技术问题,但若是长年累月且还蛮普遍的一再发生,加上与其他科目的“待遇”相差太大,则很难叫人相信其背后没有“政治黑手”。是以,某些人衍生遭“打压”的悲情和相应的抗争态度,诚非无理取闹。
总之,民主国家本就不该让群体产生如此无辜沉重的悲情。至于不因此而检讨、修正国家制度,反而去追究、质问或“忠告”悲情者为何不“自省”、“放下”、“识时务”、“山不转人转”、“自力更生”等,实在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