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一片在手机上阅读,眼球阅读度只有Twitter的篇幅,长文只在指尖上下滑动,而以为读完的浅读时代,村上春树的文学小说畅销全球,是一个特别的现象。尤其是在2009年至2010年间,他的长篇《1Q84》三卷本,近1257页(台湾时报出版社版),在全球热销过百万本,实在是一个社会现象,至今依旧是一个新闻热点。

在一个出版印刷风雨飘摇,人们普遍不阅读的时代,何以村上热卖?许多人以为村上小说,浅白易懂,故事场景现代,内容充满商品符号,而以为这是他畅销秘诀;也有人以为村上故事里刻画现代社会人的生活状态,引起读者共鸣。日本作家河合俊雄的著作,《当村上春树遇见荣格:从《1Q84》的梦物语谈起》(台北市:心灵工坊文化,2014.12),从“心理治疗处理梦的方式,进入村上春树的作品里”,分析村上的小说故事情节,人物特质与心理治疗案例中与当代意识的密切关联。

读者从阅读村上的故事中,得到了类似进入自己意识深层,进行对话的梦境经验。梦境的解释是可以借由治疗师来协助,以获得梦境的情节对于自己当下处境的解释意义。村上的故事写作仿佛是治疗师引导我们解释自己当下的处境。

唯一的差别是我们不是睡眠中做著梦,而是我们在清楚的意识状态下,解读著故事。通过故事情节的发展以及个人对于故事主角的投射,我们在解读自己的意识。

河合俊雄是京都大学教授和荣格学派的心理分析师。他的父亲河合隼雄是个知名的心理学大家。村上春树曾将他们的对谈出版《村上春树,去见河合隼雄》(台北市:时报,2004)。

河合俊雄分析了《1Q84》《人造卫星情人》《发条鸟年代记》等小说,以为村上的故事人物大多不是现代意识的代表。所谓现代意识是指从个人从集体意识解放出来,如从宗教、家庭或族群中经历挣扎而获得独立的过程。但是村上作品中所描述的却是一个已经分散疏离的个人,孤零零的存活状态。这个状态是孤立,没有依附的detachment。河合以为这是后现代的意识状态。

对于村上小说中常出现的性关系的描写,主角大多以随机近乎滥交而没有任何道德包袱的描写就是一个后现代意识的例子。因为“罪疚感、自尊心、自我意识、内在纠葛还有不安,代表了自我反省—自已与自已的关系—的情感与意识正在发生作用,是现代意识的重要特征。”

换言之,抵抗住诱惑、禁欲,反而是现代意识的展现。然而后现代意识则是完全没有纠葛及罪恶感。因为自我与自我之间不存在责任感,也不存在任何对立的要素。换言之没有道德感,也就没有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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