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金叶菊跟我唠叨:总有人问我做头发,需要整千元吗?
真是的。我会心一笑,以前?以前谁会问呢?姑妈难得去沙龙的,都叫人回家里做,是发型师,还是造型师,身边带著助理,在客厅里摆开家伙,姑妈随意坐著,披著薄蝉翼的防尘衣,让专家剪、烫、吹,身边还有少女修甲,连带过后的化妆配服装,半天也就一晃过去,而我们陪伴在一边,吃下午茶、谈天说地的,乐也融融——收费?姑妈那是一两个月凑齐了再付款的,是大户,也是地位象征,哪有当日给钱,如此窝囊失威?像是更古早的年代,一个电话去,杂货店送货来,也是三月结账。本来就不应该高调嚷嚷的事情——世界本来不公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甚至富人一日宴,穷人一年粮之类,每日都在上演。
现在中产阶级多了,spa水疗按摩馆也雨后春笋似的,提供了现代人“最向往的休闲生活”——那天随著友人去开洋荤,所谓全日无休,换了馆内休闲服,坐在餐厅吃喝闲聊;我一眼瞅见出入的、也颇多青少年,只怕是尾随家里父母而来……感叹世代不同,待遇也不同,价值观更加有别,十七八岁便享受水疗休闲,可能就觉得是逛游乐场吧。
我冷冷的步入水池,试用著水力冲击,然后再入热池,坐蒸气浴,也就是三温暖了——那擦背按摩,都另外收费……可见经营也艰难,吸引人们过来,还得变得方子来升级加钱。本小姐瞄瞄室内小池,原来是鱼群啄吃脚部死皮,好几年前流行的,但我觉得有失优雅,只好敬谢不敏了。自助餐来去,大抵离不开几个款式,撑坏肚子也不是办法,于是天南地北大摆龙门阵,娱乐八卦,批评时弊,甚至搜索枯肠的想话题,词穷之后相对无言——躲在放映室小憩吧。从前男人的澡堂情意结,延伸到现在都已经变质了——以我小家子气的个性,就不服气那动辄收费的“巧思”,硬是不帮衬。
金叶菊姑妈包下个俱乐部,吃喝玩耍,无一不具——索性找有名歌星开秀,舞会抽奖,宾主皆欢,这是回不去的手笔。时代消逝,慢慢的要崩坏了,当人们逐渐感到不确定,生活要逐渐感受艰难,女人做一次头发多少钱,也变成很瞩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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