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子书见到朋友上载的阿华田照片,勾起我对母亲的回忆。我在分享的文字中这么写道:“小时候常喝的饮品,怀念!更加不能忘怀的,是每天早上为我冲泡阿华田的母亲,她规定我要先吃二粒半生熟鸡蛋才可以喝。为了能够享受美味的阿华田,我都是勉强自己吞下腥味特浓的鸡蛋。为人父母之后,才理解一杯阿华田和二粒鸡蛋,代表的是母亲深深的爱和浓浓的亲情!农历七月十二是母亲的忌日,屈指算来,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30年了!”
阿华田在那个时候是奢侈的饮品,寻常家庭难得一见;到咖啡店喝阿华田,属于高级消费。小时候的家境不是很好,一家六口单靠父亲一人维持。父亲是长途巴士司机,收入虽然比一般司机高,却也没好到哪里。阿华田是我的专属饮品,不准哥哥姐姐偷喝,他们只能喝没有加奶的咖啡乌。
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妇女,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南来几十年,她只懂海南话,上巴刹买菜,也讲海南话,对方听不明白,就干脆用手指向要买的菜,巴刹小贩都叫她“海南嫂”。
母亲的厨艺不好,弄的菜来去都是那几样,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我至今还很回味她烹煮的豆酱鱼和菜脯煎蛋,经常要太太煮这二道。
我9岁的时候,哥哥为了逃避兵役和向往新中国,单枪匹马到海南岛读书,我成了家里唯一的男孩。母亲给我的“优惠”更多了,经常煮我爱吃的菜肴。蒸我爱吃的冬菜肉碎时,整盘肉就放在我面前,任由我吃,二位姐姐只能吃母亲配给她们的份额;切西瓜,一定选最大块的给我;榴梿、山竹、红毛丹之类水果,二位姐姐都是“配给”的,只有我可以任吃。
父母亲相继离世后,我们三姐弟经常追忆这些陈年往事,宽慰的是她们完全没有把当年“不公平”的待遇放在心上,也不责怪母亲,反而当作消遣的笑话,尤其是姐妹俩回忆当年争著吃我剩下的西瓜皮的情景,每一次都惹得他们捧腹大笑。
母亲最大的遗憾,是南来时没有把大姐一起带过来,留她一人在家乡受苦;每每思及哥哥辗转流落在香港,不能回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都是悲痛万分。她要父亲汇很多钱过去接济他们,经常为了父亲汇太少钱而与父亲大吵。
1983年农历七月十二,母亲走完她79年人生。可能惦记著大姐和大哥,弥留很久,直到我们在他耳边说大姐和大哥都赶回来看她了,她才流下人生最后一滴眼泪,呼出最后一口气,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