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螯,日常生活中多数人叫它蟹钳,广府方言里叫它蟹弶。
“弶”华语音同“匠”,但在方言里,本地人读作“gong”。这读音与词典里记录的读音稍微有异,可能是语音转移。
小时候老人家总是警戒,千万别让蟹弶夹住,因为螃蟹一夹著人就不会松开,除非听到雷声。长大后自然明白那是民间的教育方法,通过传说去阻吓孩童,避免他们接触危险物,导致受伤。
按词典的解释,“弶”是捕捉猎物的工具。除了蟹有弶之外,“豹虎”的一双前足我们也称之弶。幼年住在蕉赖非法屋,物质贫乏,但儿童之间的玩意甚多,其中男孩们最爱的游戏之一就是“斗豹虎”,让两只“豹虎”举弶相斗。
“豹虎”是生长在户外的一种蜘蛛,和室内蜘蛛不一样,它的双弶较粗壮。家里的蜘蛛我们叫它?蟧,蜘蛛网又叫?蟧丝网。有一首广府童谣这么唱“又喊又笑,乌蝇偷笑,?蟧?尿”,那是戏弄爱哭、哭过之后还未收泪又破涕为笑的人。
里头的“?蟧?尿”也是个典故,听长辈说,人们的嘴唇之所以会烂,那都是因为晚上睡觉时接触到?蟧尿。我想,这传说也是为了教育小孩应时时保持清洁,勿让蜘蛛在床铺周围结网。
回说“豹虎”,其实“斗豹虎”只是整个游戏的其中一环。在那之前,孩童得在班兰叶丛中耐心寻觅“豹虎”踪迹,捉“豹虎”;继而把“豹虎”养在火柴盒里,喂之以叶;最后才是与玩伴各释出一“豹虎”,使它们互斗。
在这过程中有竞争,也有合作,而更有意思的是它让儿童熟悉家园的周边环境,在互动中对土地产生一份感情。可惜如今城市面貌剧变,这种游戏或这种感情都已买少见少。
它们有没有价值呢?我认为是有的,如果一个人不懂得重视自己所属社群的生活文化,他就难以理解其他社群对生活文化的爱;如果一个人能够毫不在意地抛下自己社群的过去,他就难以感受其他社群失去历史的痛。
这就是为什么如此多的人可以对东马原住民文化的灾难性被淹没无动于衷,因为实际上,他们是对所有没有直接经济效益的事物都麻木不仁。国民对政客家族贪污的憎恨固然是政治改革的契机,但它却未必会转化为文化觉醒。
如果我们没有办法通过教育让下一代比这一代更珍惜人文,悲剧仍会一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