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年是个好时节,让你一年总有几天,把华人传统价值观中定义幸福的一切统统拿出来晾晒一番。丰裕啊团圆啊饱足啊子孙满堂的,突然间,大城里就冷清了,小镇上一下子多了好多人。
对于特殊日子的记忆是跳跃著进行的。有的人一年才见一次面,渐渐成了习惯,每次会面都觉得恍如昨日。一年一年对比,一年一年的熟悉又因为一年而有了显著的不同。一年一度的节日让你可以有系统地将一年一年回忆作对比,一年一年地觉得自己又再重新出发。
传统啊文化什么的,不过是一个个时代的人活著活著就留下来的痕迹,像是那老房子的墙灰掉啊掉补了又补的痕迹,后来被留作复古风咖啡店的别致点缀,以最初的形状为基础,一年一年一点一点地改变。
环境啊时代啊潮流什么的都在变,我们已是堂堂挺著脊椎走路的直立猿模样,骨子里却还藏著当年祖先为鱼的故事。生命是信息的传递啊我们又那么注重传承,一年一年地在没有春天的国度里唱著歌颂春天的歌。我们也许不记得春天的样子,却仍然愿意接受重生的喜悦。春以外我们还唱著向往钱的歌,希望从此日子过得丰裕啊米缸常满年年有余。
日子要过得温饱,仿佛就要不断地挣很多很多的钱,最好可以福延子孙一代一代无穷无尽地用下去,方足以抵御对饥寒记忆的恐惧。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就这样一代一代唱了下去。
我们是漂泊者的后代,怀著对丰裕的向往在过去的异乡现在的家园里活著活著便留下了痕迹。我们似乎总要先确认自己自何而来,才能决定该往何去。电影都前传啊后传的交代著前因后果,冥冥中主角其实有个使命,那果总该有个因,才叫人安心。我们学起了祖辈也许世代都未曾说过的语言,一同追溯起远方一个庞大又陌生的根源。
祖父已经不在了,一个时代的大城小事湮没在帝王将相建国建都的丰功伟业里。小镇的一夕繁华也逐渐失去了见证。
有人排演起一个遥远朝代的排场,仿佛所有理所当然的存在都必须要有个显赫的身世,譬如说大汉王朝和亚历山大。倒是短短的十来年把河嘻和鸡丝河粉浓厚的汤底,都稀释成了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