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对我来说其实是场意外。”很多人会好奇,一个31岁、有稳定工作的大男孩,为什么还要从事“女红”,给人一副不务正业的感觉。就连张家瑞本人也从未想过,手作会成为占据自己生活大半部分的“伴侣”。
母亲是裁缝师,张家瑞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只是帮忙剪线头、缝钮扣等小工作,但缝纫的兴趣慢慢在心底萌芽。
张家瑞是一名系统工程师,平日有不少空闲时间。4天上班、4天休息,百无聊赖的休息日让他想好好做点其他事。而让他开始接触手作的契机,缘于7年前同事的一个提议。
2009年,张家瑞和该同事合力在一个美国网站竞投娃娃订制生意,只要成功夺标,便可取得为外国客户亲制理想中娃娃的机会。这对张家瑞而言是美事一桩,且意义重大。于是,他从网络起家,筑起了自己的手作事业。起初,他只想赚取外快,但无心插柳柳成荫,手作悄悄地在他心里扎了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张家瑞过著靠手作帮补生活费的日子,直到一场病让他深刻体悟到自己对手作那无法割舍的热爱与感情。
2011年,张家瑞遇到一场交通意外,此后经常觉得手部酸痛,求诊后被当作普通酸痛治疗。长久未能对症施治,他的手最终做出了反抗──左手突然肿大,痛得抬不起来。经过诊断后,张家瑞发现自己患上罕见的骨巨细胞瘤,接近手腕的骨头因病变了形,所以必须切除5公分的骨头才能止痛。“得知需要动手术的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再也无法完成手作。”当下他才发现,自己和手作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因此他决定出院后好好拓展自己的手作王国。
七年纪念,挑战100只驯鹿
在动手术切除骨巨细胞瘤住院的5天里,张家瑞看见其他病人个个无精打采,脸上失去光彩,他告诉自己必须以不同的心态来看待“生病”这件事,所以每天把自己打理得特别整齐,精神焕发。出院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计不同表情的“萝卜”娃娃,希望藉著娃娃脸上的夸张表情,能带给别人更多欢乐。有时在手作市集上看见别人模仿“萝卜”的夸张表情,他会深感安慰和开心,犹如达成被赋予的任务。也因为这样,张家瑞被称为“萝卜先生”(Mr.Carrot)。
张家瑞的手作事业在今年迈入第七个年头,为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为自己设下了一个突破自我的目标——在圣诞节前一个月制作100只鲁道夫小驯鹿娃娃。这款被他称为“小鲁”的驯鹿娃娃,灵感来自鲁道夫这只红鼻子圣诞驯鹿。鲁道夫在一次大风雪中,靠著发光的鼻子帮圣诞老人找到前路,让原本看不起它的其他驯鹿开始喜爱它,一扫大家对它怪异鼻子的看法。“小鲁”正是张家瑞的真实写照,从事手作的男性在本地尚算少数,在别人眼里虽然怪异,但他靠实力发光发热!从事手作的前两年,家人其实被蒙在鼓里,直到做出成绩后他才敢对家人坦白。如今他用手作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家人也很放心让他两头兼顾。
娃娃带著记忆去疗愈
张家瑞是个很爱庆祝节日的人,认为节日就是团聚大家的一个引力。有些节日我们往往忘记了为对方准备礼物,何不借著圣诞节静静坐下来思考对方喜欢什么、更适合什么,进一步了解对方。
从张家瑞的订单看来,圣诞节是比较多人送礼物的季节。他曾接过一名母亲的订单,她的儿子年轻时不小心将心爱的娃娃LowlyWorm弄丢了,在孩子40岁那一年,她希望让儿子再次拥有LowlyWorm作为圣诞礼物,于是选择让张家瑞为她完成梦想,而张家瑞也不负重望地交出令她满意的作品。对此,他感触极深,认为娃娃拥有一种安抚人心的能力。
圣诞节对张家瑞来说,是一个特别温暖和开心的日子。小时候,他在圣诞节前夕都会兴奋得睡不著觉,希望第二天醒来,圣诞袜里会有礼物;而父母也会完成他的小小心愿,悄悄在袜里放进礼物。为了报答父母,张家瑞经常做手工送给父母。
对于自己的作品,他觉得每一只都很独特,因此为那100只限量版“小鲁”个别编上编号,再寄出去给订购者,借此彰显他们的独一无二。手作人圈子里,每年也会在圣诞节交换礼物,大家采取抽签的方式,只要抽到谁就必须为对方做一个适合他的手作,意义非常。
“热恋期”只睡3小时
心思细腻如水的大男孩张家瑞,顶著一身黝黑皮肤,外型憨厚,说话彬彬有礼。谈话间他不时表现出对作品的满足感,眼里燃烧著对手作的熊熊烈火。自认是个典型的科技人的他,平时“机”不离手,加上本身职业跟电脑也脱不了关系,因此当他想要得到片刻休息时,就会开始做手作。最初与手作陷入“热恋”时,他常常只睡3个小时,极其享受缝纫的过程,希望能用最快的时间把娃娃的形象呈现出来。
时下很多娃娃皆被配上钥匙扣或当作钱包配饰,张家瑞并不希望自家娃娃做出来以后,就被扭曲其存在意义。娃娃对他来说除了可爱,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小时候我们都有一个很要好的娃娃或玩具作为童年伴侣,但长大后却开始嫌弃它们,认为大人就不该再拥有小孩玩意。”在张家瑞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处空间,我们难免有悲伤难过的时候,此时娃娃就能提供温暖,让我们感觉四下无人的时候还能有个伴可以倾诉。他的客户群不乏男性,对他来说,“喜欢的人还是会喜欢”,在这些男性中,有者订来当作礼物送人,有者则为收藏。
本地客户注重精致
在马来西亚做手作,其实受诸多限制。布料种类贫乏,让手作人必须从国外把想用的布料订回来,加上令吉走弱,运费随之高涨,物价的上涨让特色不太强的手作迅速地在市场上消失。
基于运费问题,张家瑞在两三年前决定把手作市场焦点放在本地。在此之前,他主要承接外国订单,只因觉得外国客户比较懂得欣赏手作的独特性和惊喜,就算做工看起来粗糙。
他说,本地客户和外国客户的不同点在于,前者更喜欢精致的娃娃,如果包装或娃娃存在著瑕疵,他们会不断反映和投诉,希望得到完美的理想娃娃。
想在市场上站稳脚步,张家瑞觉得最重要的是个人作品的明显特质。如果手作保有著自己的风格、不大众化,虽然喜欢的人可能不多,但胜在独特。外国便有很多风格强烈的娃娃,有者甚至看起来颇为恐怖,但国外手作人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作品不入流,反而享受著多元化带来的蓬勃感。
张家瑞希望明年能正式在台湾授课,他渴望把手作发扬光大,“如果人人都能动手制作,这个世界一定会多一份温暖。”他不害怕别人学会以后同样以手作维生,因为手作市场潜力很大,倘若能够看到百花齐放的景象,何尝不是件美好的事?本来他也希望能帮助一些小孩实现他们画中的娃娃,让小孩能有个美好的童年记忆,但碍于资金不足,只好把该计划暂时搁置,但真挚的梦想肯定会跨越一切障碍,期待有天张家瑞能成为小孩们的梦想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