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女诗人阿芳希娜史托妮(Alfonsina Storni,1892至1938),于1938年10月发表了她的最后一首诗作。搁笔,直直走向海洋走入海中央,从此挥别人世,挥别纠缠她多载的癌症及孤寂。

这首诗名为〈我将沉睡〉(Voy a dormer)。在大西洋沿岸阿根廷海边城市马德普拉塔,一座面对著阿芳希娜史托妮灭顶汪洋的山丘上,伫立著雕刻阿芳希娜史托妮容像的纪念石碑。石碑下锲著一块黑色大理石板,刻著阿芳希娜史托妮的诗作〈痛楚〉(Dolor)。下面另一面白色大理石板,刻著这一首〈我将沉睡〉。

上周在马德普拉塔待了几天。白日阳光普照,海水太冰,于是待在沙滩上喝啤酒吃汉堡晒太阳。晚上到当地舞会跳探戈,回公寓的德士上,电台那头阿根廷哲学家何塞巴勃罗菲因曼(jose pablo feinmann)在吟诵他的著作〈爱为何物〉(Que es el amor)。我请司机停车,沿著海岸线行走,闻著海水的咸,攀上山丘,在阿芳希娜史托妮的雕像边坐下,海浪汹涌;将灵魂永眠海底下的阿芳希娜史托妮,心灵是否已获得永恒的平静。

想起《警世通言》里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玉石俱焚、真情错付,也许,不分年代,不限国界。

Voy a dormir/我将沉睡

(阿芳希娜史托妮之遗诗)翻译:薇达

花瓣之齿,露珠之帽
草木之手,你,完美的保姆
覆盖我以尘世为床单
以苔藓为被毯
我将沉睡,我的保姆,我已躺卧
在我床边小几上摆一盏灯
一座星宿;随你喜欢哪个
两者都很好;灯光请调暗些
留我独处:你听花苞的绽裂
天堂之足如摇蓝般将你轻晃
一只鸟带你曲折盘旋
以此遗忘
谢谢。
对了,还有一个要求:
若他再度致电
请告诉他别再执著,因我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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