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工艺本该充满想像力和创造力,却逐渐被视为夕阳行业,纯美术系毕业的画家木匠李景盛先是制作家具,后来也进行空间规划,接著干脆开放自己的工作室,作为实验展馆,让美术和传统工艺结合;李景盛用生命诠释“喜欢的事,就要拿来当饭吃!”这句话。
铁河木工里养了一只猫,工作室的主人李景盛有点像那只猫。他说自己有时候不太想应付人类,但一直以来总有办法“闻”到外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总能很快地感应到谁是对味的人,和猫一样,不会讨好,只爱气味相投。
铁河木工是李景盛工作的地方,他是出色的木匠,除了手工制作家具,也为咖啡馆等空间进行设计及规划。楼上甫在7月中正式对外开放的铁河工作室(IronRiverStudio&Cafe)是李景盛精心打造的实验展场,他说:“给一些未能进驻艺廊的艺术家办小型展览,毕竟有时候业馀者有很好的作品想分享,但艺廊有必须符合的标准,执行起来没那么容易,这里为他们提供另一个平台。”话虽如此,李景盛会自行物色适合的人和作品,“对我而言,业馀者用空馀时间做一件事,并坚持超过10年,那就肯定是一份不会再改变的热爱。因为热爱,所以作品肯定是有诚意和饱含光彩的。”
铁河工作室成立不过半个月,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李景盛对它有怎样的愿景。他一开始干脆反问:“我怎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接著说:“工作室的重心会放在办展上,挖掘艺术爱好者,并鼓励更多人购买艺术作品,最主要是连接社会和人群,不能只是我自己的一意孤行。”
“普遍上大家会觉得艺术品很贵,这是观念问题,可以花几千令吉拥有一个手机,却不可以花在买3张插画上。若拥有自己的房子,遇到喜欢的作品时,把它买下来摆在家中欣赏是件非常棒的事。”李景盛直言,希望尽可能协助到铁河工作室展览的艺术家卖出他们的作品,因为作品被买走,对作者来说,绝对能起鼓励作用。
从零开始,不将就
首个在铁河工作室展出作品的是霹雳实兆远TheFarm咖啡馆的老板陈钊霖,他的农夫作品展“森‧primitiveheart”将一直展出至8月7日,而他那以木作打造的田园式咖啡馆,正是出自李景盛之手。他坦诚,希望和顾客做朋友,“我希望他们很喜欢我的作品,希望用双方都想要的方式做事情,只要谈得来,价钱低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我‘闻’得出对方是不是占我便宜。这些作品最后也会成为我的履历。”
访谈后的那个星期,李景盛将为一座民宿进行空间设计,“可以说我固执,但我确实选客,”他指:“很多人来到这里(工作室),喜欢的是整体氛围,若把单件物品搬回家,可能和他们的家格格不入。木头上的那些坑洞和不平坦很有可能被认为是碍眼的瑕疵。所以,会和对方一直沟通,先搞懂对方喜欢的风格和色系;空间设计那方面,几乎只接全新场所的案子,从零开始,一个人或请一两个帮手慢慢地做。”他说,“配合”本身就是一个难题,心里也一直都明白,有些事,勉强不来。正如铁河木工的外墙用锌片装饰,就有人问过是否是未完成品,认为还欠一个上漆的步骤,李景盛说:“在他们的思想里就是没办法理解这件事。”
随著韩剧带起的热潮,人们对木制家具和吐露木头朴质感的咖啡馆接受度提高,李景盛却始终认为:“其实精彩的根本不是物体,就像一家书店吸引人的地方不是装潢有多美,或是有多少书,而是老板给人的感觉,重点在于这家店有没有灵魂。从来都不是一件家具或是一款设计就能建立的。”
木工之美 始于豆腐模
之所以爱上木工,是因为家里是做豆腐的,而豆腐模是当木匠的二姑丈做的,李景盛从小就被老木匠的手工之美给折服。中三辍学,他说自己没有书缘,因为很喜欢美术,所以从家乡柔佛来到吉隆坡念纯美术。
“当时也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就是抱著很喜欢美术,所以就来念美术的心情,家人也给我很大的自由。”
毕业后,其实也有橱窗展示、印刷等工作机会,但李景盛最后选择到家具厂学艺。他说:“上光油、调色的过程让我觉得很有发挥”,也因为在家具厂工作,李景盛具备坚实的木工基础,跟著老一辈的木匠学艺,掌握了一定的工艺技术,加上所受的美术训练和本身对美的向往和坚持,李景盛是一个木匠画家,也是个画家木匠。
文创的异想平台 铁河只是集合点
铁河这个名字听来颇为浪漫,其实是吉隆坡新街场马来文“Sungai Besi”的中文直译;李景盛认为,艺术可以有很多种形式,介绍新街场社区是其中一个构想。“这是长远计划,我也不敢草率去做。工作室目前是我一人在经营,也在物色对的人,看看是否有共识及合作的空间。”
给工作室取个中文名,主要是因为李景盛接触的是以华语为主要媒介语的人群,而他作为一个匠人,总是埋头化朽木为神奇,交友圈子应该不宽广,却在中文文艺界有不少知交和一定的人脉。追溯回头,原来他是本地中文市场首个手作文创市集卡卡每一次不同主题背后的策划班底,后来也成立了自己的摩摩喳喳翻飞(Bobo Cha Cha Fun Fair)。
李景盛相当多面,他能处理大器的木作家具,放下粗犷的工具,也能拿起针线做手作娃娃。吉隆坡美术学院(KLCA)纯美术系出身的他画油画,也画插画,抽屉里还私藏著从未发布的绘本创作。文创市集流行的那些年,他带著以插画主角为原型的手作娃娃和环保袋等去摆档,也是那时候认识了许多出色的艺术家。
如今腾出空间来作为聚集年轻人和艺术家的一个集合点,李景盛未曾想过从中获得金钱上的利益。“我很爱咖啡,一天没咖啡都不行,但是从来没有开咖啡馆的想法。在工作室里辟一个咖啡室,是让来看展的人有个地方停留聊天,当然也可以是有人为了来喝咖啡顺便看展,也让业馀的手工咖啡师有实习和实验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