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美国,常使人联想到霸权(Hegemony),这个人口只有3.2亿的大国,不但是个军事霸权,也在语文、学术、媒体与美元方面,享有霸权地位。美元走势,美国央行联储局的发言,均是全球,特别是财经界的关注焦点。何以美国与美元有这个能耐?

2008年至2009年,美国出台多轮量化宽松,曾在2011年,在北非引起了阿拉伯之春;这几个月来美元走强,大宗商品价格大跌,也冲击到许多大宗商品出口国的经济。之所以如此,主因之一在于,自二次大战后以来,美元便是国际贸易、金融交易等的主要媒介,也是国际储备货币的主角。

1999年,欧元出台后,曾一度被看好,甚至有人预测有取代美元支配地位的潜能,可自欧债危机爆发后,这种论调已失声。许多手中握有太多美元的国家,本来有意多元化其储备,如提高欧元在储备组合,手中的百分比,可最终还得回归美元。

此外,也有人认为,中国的人民币有挑战美元的潜能,或是用人民币做为双边贸易的媒介,可也有其难处。因为,要成为国际被接受的通行货币与储备,需要多方面的条件。

这些条件包括历史优势,如当前世界上最流通的货币,除了美元外,便是欧元、日元、英镑(Pound)及瑞士的法郎(Franc)。瑞士只是个小国,可其做为储备货币的百分比,竟然与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相当,中国反而在前五强之外!显见,经济规模与实力虽(中国已超越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大国)是条件,却非充份的条件。

美元成独霸

历史地看,18世纪之前,中国与印度的经济规模是最大的,可两国的货币并未成为国际通行货币,反而是17世纪的荷兰货币,或19世纪的英国货币,成了国际货币。之所以在于这两国曾是经贸大国。进入二次战后,美元则成了独霸。美元能成为霸权,二战以来的历史优势(Incumbent Advantage)是关键之一,其他包括其经济规模(占了全球GDP的约20%)。

何以人口有约10多亿的中国与印度无此能耐?史学家认为,早在18世纪前,中国便拥有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如火药、造船、指南针等,可中国并未积极地把其技术,运用在经济方面,故失去了用技术提升生产力,GDP与人均收入的良机。美国则不同,它不但在当代享有技术优势,也富有创意与创新力,更善于运用新技术于经济领域。这就使其生产力与经济规模领先他国。

与此同时,其庞大的中产阶层,也使其可持续地扩大其经济规模。只是,近20多年来,它的经济也成了过度依靠国内消费推动的内需型经济。此外,美国不但政治稳定,国防安全,其市场也较自由与开放,可允许资本自由流通;其金融与资本市场也够大与富有活力。

欧元难取代美元

欧元区,虽也拥有比美国更多的人口与更大的经济规模(27国中,有17国为欧元区成员国),可它毕竟只是个邦联(Confederation),而非联邦或单一制国家,尽管有统一的货币与货币政策,却没有共同的财政政策(Common Fiscal Policy),也就是,各国的预算案、税收、支出政策等各国各样,没有一统起来,更不是一个政治统一体,这就易出现众口难调与利益冲突的现象,如弱势国易受制于强势国而产生分歧。欧债危机发生后,更产生了要否让弱势国如希腊退出欧元区,或持续救济希腊的争议。这就削弱了欧元可替代美元的可能性。

至于中国,虽已是经济大国,可还尚未全面现代化,目前还在力图实现全面小康的目标;中产阶层也尚不够成熟;人均收入更远低于美国。严格说起来,中国还是个发展中国家,还需要用各种非自由市场的手段,来巩固其经济,更何况,中国的金融与资本市场,不但是未完全开放与自由的,也尚未充份发达起来。

金融与资本市场不够发达,也不够开放与自由,透明度与素质尚未被充份认可之前,人民币要成为国际贸易与交易媒介与国际储备,尚有一段颇长的路要走。进而言之,中国也不可能如美国一样,可以承受长期的贸易赤字,以便释放出足够的人民币进入国际市场。美国能,中国不能,因为美国有条件把外流的美元,再循环(Recycle)入美国,如中国购买美国政府或企业债券,投资美国等。

美国长期出现国际贸易与财政双赤字(Twin Deficits),可却尚未倒下来,外流美元以别的形式回流美国,是关键。这里不但涉及了一个可否信任的问题,也有几分无奈。因为,中国等出口取向的国家,需要美国市场。若美国没钱消费,中国、日本、韩国、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便会因出口锐减,而使增长受挫。虽然有人说,这是个美元陷阱(Dollar Trap),可一个愿打、一个愿受,自也无话可说。

要纠正这个失衡,出口取向国,便得进一步多元化出口与开拓国内市场,更得壮大其中产阶层,以成为维系可持续内需的结构性基础。

就新兴市场或新兴经济体言,如中国、印度、巴西,即使他们的经济总量大过英国与瑞士,却不必然其货币就应取代英镑或瑞士法郎。这里涉及了政治稳定、国防安全、生产力的增长、市场的自由开放与否、金融资本资市场的规模与素质、可靠度(Credibility)、人口结构(如是否高度老化)、经济增长潜能、经济发展阶段与发展策略,甚至是国内意识形态与利益分配格局的事宜,如权力寻租者,要垄断金融与银行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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