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大选马华何以惨败,至今他们自己没有一个折服的答案,从308政治海啸,到505华人海啸,始终弄不明白,为何华人如此惩罚自己的政党!马华先把308败因归咎于巫统倒米,后把505败因推给网络诬陷,原因究竟何在?
308政治海啸在静默中卷起,那场全民海啸,虽未冲垮国阵政府,却历史性地否定了执政党2/3的国会优势。华人社会在505刮起“乌巴风”,口号来自行动党。公正党开始并不谈乌巴(改变),伊斯兰党似乎也不需要乌巴,但华人相信及期待乌巴,马来人和印度人则持怀疑态度。
在一些马来穆斯林心目中,似乎没什么好乌巴的。要谈乌巴,可能是巫统的伊斯兰制度做得不太好,有人想乌巴成更伊斯兰化。不过,城市马来中产阶级普遍觉得国阵的伊斯兰政策比较平衡,对伊党伊斯兰化政策却有所保留;乡区马来人受主流媒体影响,以为支持民联即是支持行动党,就连伊党支持者也深受误导。
华人呢,从独立到现在,从来没喜欢过国阵。有人说,华人一直被三种情绪所左右:害怕,被逼和憎恨。当前两种情绪加剧时,华人便会把票投给国阵。例如1999年烈火莫熄那次,马来人与马来人之间打起来,华人感觉城门失火,怕殃及池鱼,急忙把票投给国阵,之后形势总算稳了下来。马华“要稳定,不要乱”的灵感或由此而来。
再例如,513事件后,马华退出联盟,当时华社突然害怕起来,强烈感觉如果政府内没有华人,华社未来便会任人宰割。基于害怕,所以被逼无奈,华人不得不又把票投回了国阵。
从强人马哈迪下台,到温和的阿都拉,再到外在柔弱的纳吉。308大选华裔青年渐脱离害怕情绪,505大选妇女和中老年华裔也暂时揩去恐惧,不再受逼,而是推强了另一种情绪,憎恨。
借助情绪渲染,加上纳吉政府的外在软弱,憎恨的情绪盖过或抵消了害怕和被逼的感受,“反正投反对党政府也不能拿我们怎样”,横下心,高喊“印尼咖喱辣”,“五月五,换政府”。
毕竟,后来的阿都拉和今天的纳吉都不是马哈迪。华人过去长期压抑著对政府的不满,不敢示怒,这次总算大河奔流了,也让马华在这场族群海啸中,仅剩下7-11。6月6日马华青年知识分子廖朝骥在《东方日报》名家文章中追述马华3个败因:1)迷信“华裔代表论”;2)混淆民生“服务”就是议政立法;3)马华公会丧失自由意志。
华裔需要代表?
听起来很学术,也是政党理应解决的问题,但事实却是败因中匿藏一个“潮”字,似“浪潮”或“潮流”,它具有前冲性,集体性和时代性。人们在308曾看到一股浪潮,称之为“政治海啸”;505也有一股浪潮在华社狂卷,形成“华人海啸”。
所谓“华裔代表论”不是迷信,是现实。任何人若自认是大马华人,请摸著胸口说话,华人需要有自己的代表吗?从华媒到华团,从董总教总华总到商会,从华小老师到吧刹小贩,从新村安哥到花园安娣,政府或政党内如果没有华裔代表,天还是那个蓝?心还是那个爽吗?
“内阁有没有华人面孔无所谓,我们只要一个公平的政府”!这话不像一念之间的升华,倒像憎恨情绪极度扭曲之下的一种叛逆。族群代理制,从甲必丹时代一直延续至今。就如教育民生需要代理,身份土地需要代理,甚至离婚、招妓、讨债、阿窿,都需要代理。一甲子的马华,不思如何带领华裔融入主流,反迷恋于甲必丹式的代理模式,幻想永久性驾驭华人社会。
等行动党“马华化”
显然,“华裔代表论”不是迷信,而是一种已广为接受及默认的社会文化结构与族群生活方式。若问马华能代表华人吗?今天我的答案仍是:能!反过来问,华人还需要有自己的代表吗?回答更是:需要!这样说,很多人或不同意,那是出于前述的“叛逆心理”。只要稍稍留意华媒与华团近来的浮躁,就不难发觉华社生存环境是万万不可缺席华基政党领袖的。
现在请问你,行动党能代表华人吗?诶,你嗓子是不是开始僵硬了?可以理解,因为你想说“能”,又好像不太对,那将否定自己“华人不需要代表”的陈述,同时也否定你主动维护的民主行动党之“多元性”。当然得表扬一下,你似乎很珍爱行动党。
香港作家梁文道4年前在电台与我同作节目时曾说:全世界只有3个政党宣称自己代表全民,一是德国纳粹党,二是中国共产党,三是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所以请别告诉我行动党代表所有马来西亚人。那到底行动党能否代表华人?当然能!林吉祥应感谢我替他说出了他自己不便说的话。
华人希望有自己的代表,就像有自己的图腾、英雄、救星,没有对错,那是一种文化。《东方红》歌词第一句唱到:“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求解放,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唱这首歌时,人人肃穆立正。
历史上华人对马华的支持率最高时是在独立前后马华为华人争取公民权的年代。后来半个世纪,华人对马华的支持率不到40%。虽然马华一直是执政党,但大部分议席长期依赖混合选区的马来票维生,这是为何马华仅擅长“民生服务”却毫无“自由意志”的内在原因。
马华公会和民主行动党都是华人诉诸以“梦想”寄托的一个载体。借一位电台DJ朋友最爱说的一句话,“人是自私的”,你能帮我实现梦想,你就是我的载体,这个“梦想”就是上面提到的“潮”,如今华人心底这波“潮”就是要这个马来人为主的国阵政府倒台。
身在国阵内的马华当然不能成为这“梦”的载体,因而只要华裔选民多的选区,马华都有灭顶之灾。今天,公正党和伊斯兰党全被看成是这个“载梦体”的护卫舰,进而也得到华人的全力支持。然而这回“梦”没有实现,接下来5年,还会不会维持“潮”一般的梦,目前难以断言。廖朝骥的文章里未对马华未来提出明确的解决方案,想必也是一片迷茫。
就上述烟囱政治下的华人心态而言,马华只有一条路可走,即保持超低调工作方式,实践“不入阁、不做官、不发言、不见报”的四不策略,免为行动党箭靶,并给予火箭更多表现与服务的机会,让其在烟囱环境逼迫下逐渐“马华化”,从而迅速丧失其“梦载体”的功能,到时榴??自然会掉下来。
简言之,马华只要克服“非当官不可”的心态,翻身亦非一件难事。相反,若坚持“无官不欢”,那便是华社的永久悲哀与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