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曾自喻本身具有虎气(阳刚?)与猴气(灵活?)二重性。喜好用三分法,如故、我、友,左、中、右,以我(左)为主,联友(中),反敌(右),也强调不可四面出击;树敌太多,以免自我孤立,反之,则应孤立敌人。在谈到利益关系时,则主张四面八方原则,也就是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等四个面八个方,确是颇有意思。

1956年4月25日,他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发表了《论十大关系》讲话,这十大关系,也是十大问题,十种矛盾。按他的说法,世界本就是由矛盾组成的,没有矛盾,就不成世界。旧矛盾化解后,就矛盾也会出现;只是,道路虽然总是曲折的,可前途也总是光明的。可以说,毛泽东也是个进步论者。

所谓十大关系,指的是:重工业和轻工业、农业的关系;沿海工业和内地工业;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国家、生产单位和生产者个人的三方关系;中央和地方;汉族和少数民族;党和非党;革命和反革命;是与非,及中外关系。

他对这十种关系,都提出了基本的处理原则,如有关汉族与少数民族关系,他主张要汉族去掉大汉族主义,也要求地方民族主义者,克制过度的地方主义。他还提到,中国人口众多,是指汉族人口众多,地大物博,则是指少数民族地大物博(占中国总面积约50%到60%)。这十大关系,其实也可借用来分析其他国家的国情、州情、区情等,是颇好用的便利工具。

大马是世俗国

就大马来说,这十大关系或许可包括以下项目:

(一)教际关系。根据联邦宪法第3条,伊斯兰是联邦的宗教,惟其他宗教,可在和谐的情况下,在联邦的任何地方实践。这条款给人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实际上,伊斯兰确也较其他宗教受到与众不同的特别待遇。

(二)政教关系。按联邦宪法第4条,世俗的联邦宪法是大马的最高法律;据此,大马应是个世俗国(Secular State);只是,穆斯林在个人身份与婚姻财产等方面,也受到伊斯兰法的约束,且在1989年后,伊斯兰法庭独立于民事法庭;另外,公共机关中,也有部份有伊斯兰成份,故大马也非完全意义的世俗国。

(三)语言文教。按联邦宪法第152条,马来语为国语(National Language∕ Bahasa Kebangsaan),惟除了官方目的(Official Purpose)外,不可禁止其他语文的使用、教育与学习。此处的关键在于,要从严还是从宽解释官方目的。说到底,这也取决于世界潮流与政治现实,如不同族群间的力量对比,或两线制的强弱。在形式上,也可说这是种一尊多元的安排。

(四)民族∕族群关系。按联邦宪法第153条,政府可在录取公务员,发出经商执照,高教奖学金展示等方面,为马来人,及东马的土著保留一定的配额。惟,这配额保留,有其适用范围(Scope),如买屋折扣,便超出此规定范围。严格来说,它也应只适用于公共部门,而不应及于民间部门。

另一点是,最高元首在护卫马来人与东马土著的保留配额时,也应护卫其他族群的正当权益(Legitimate Interests);此点,常被众人忽略。其实这平衡条款(Balancing Clause)是很关键的。它能否受到合理重视就取决于民主化程度与政治力量对比。

(五)地区关系。由于历史与政治的关系,大马不同地区间的发展差距颇大,如东西马,或西马的东海岸与西海岸间的差距。这种二元性,是第三世界或发展中国家的常态,发展的目的之一,便在于缩减这个二元性,使其一元化(程度上的事宜),如在发达国,城乡或区域间的各类差距就较小,是种较一元化的国家。

在大马,沙巴、砂拉越、吉打与吉兰丹,是最穷的几个州,贫穷率在2009年个别为19.2%、3.3%、5.3%与4.8%。

(六)中央与地方。虽说,大马是联邦制国家,可在立法行政与财政等方面,都颇高度中央集权,如约90%的公务员为联邦公务员。各级政府(州与地方)在政府总收支中,仅占约20%!这显然是过度集权。在中国,中央与地方的财政收支各占约50%。在美国,收入占GDP(国内生产总值)的约30%,其中,联邦与各州的占比个别为约18%与12%,且联邦得把18%中的约4%,再拨给各州。

收入增量分配

(七)收入分配。国民收入或财富,在各阶层,阶级中的分配状况如何,是个古已有之的老课题。这个课题应纳入增长与分配的框架内来探讨,因较理想的分配是增量分配,而非滞量或减量分配,前者是走向相对均富,后者则是相对均贫。

在大马,主要的差距表现在极富与极贫两端,而非中间,如在西北欧,最高20%的家户收入,占国民总收入约35-38%,而最低20%,则占约6-8%。在大马,则是约50%对4.5%,而且是从1970年代到今天,基本上依然如此──尽管出现了新经济政策。

根据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2010年,大马前9名亿万(美元)富豪的总净值,占了大马GDP的约20%,比中、韩、印(尼)、菲、巴西的约4-6%,高出好几倍!

(八)人与自然。一向以来,大马并不著重生态环保,也习惯了先污染,后处理,甚或不处理的做法;只是,随著公民运动的开展,这课题也日趋重要。虽然,大体上华人较他族更注重环保课题。

大马人口占世界排名的第44,GDP占约第36%(2010年),可二氧化碳排放量,却位居第25(2008年)。显见,这是个高排放,高耗能,高污染的经济体。可见,其增长方式,有待改进。

(九)政府、市场与公民社会。自独立以来,大马均是个虽有民主形式,但含金量却颇有限的选举型威权体制国(Electoral Authoritarianism)。在1970年代前,大体上实践自由市场制,1971年后,转变为国家资本主义体制,后再劣化为朋党资本主义。由于朋党资本主义弊端重重,进而激发了公民社会的反弹,且公民社会尚与对抗中央的势力汇流,使国家、市场与公民社会的力量对比有所改变,这变化尚是进行式,何未趋稳定。

(十)对外关系。在对外关系上,大体上言,除了马哈迪曾有高调发言外,大马可说是个务实,也不特别向哪一国靠拢的中立国。对高贸易依存的大马言,这应是较明智的选择。

一国的关系,可说千丝万缕,并不是十大关系,就足以概括,诸如经济建设与社会建设,文化建设或政府(公务员)与人民,精英与民众,政府与市场,政治参与与稳定等,都是有许多发挥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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