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州补选掀起政坛千层浪,朝野阵营因为即将莅临的州选摩擦连连,在国盟、国阵方面,最受关注的莫过于巫统、伊斯兰党和土团党之间的关系。
继慕尤丁和阿末扎希先后表态巫统将在甲州选举交手,当双方对峙上升到一个热点时,接下来伊党的一言一行变得相当关键,尤其是该党选择靠向巫统抑或土团党,而伊党的抉择也将成为全民共识存亡与否的指标之一。
10月28日,巫统最高理事会宣布,除了阐明不与国盟联手的立场,还抛出巫伊合作的橄榄枝,惟,巫统却对这层合作设定条件:伊党必须使用自身的月亮标志参选。虽然这项提议在伊党内部引起一些讨论,然而,党主席哈迪阿旺于11月2日代表中委会宣布,伊党坚持使用国盟标志参加马六甲州选的决定。
首先,我们必须清楚,马六甲州补选是“非常态”选举,即,不是在正常情况下发生的政党竞争,因而不可按甲州选举推测第十五届大选,惟,这次选举却可以对政党协商和选举部署施以考验,对第十五届大选前各党竞选策略构成直接影响。
伊党存在就是要取代巫统
所以,伊党放弃月亮、投向慕尤丁当中可能携带很多盘算,包括对未来大选中如何在巫土僵持之下巩固伊党的选票和席次,对此,笔者将在下文对伊党“弃月投慕”提出看法。
稍了解伊斯兰党历史的人都必定清楚一个事实:伊党的存在就是为了取代巫统。从1951年诞生起,巫伊对立就占据大马政治史大半篇幅(针对这方面的讨论,笔者已在往前多篇评论提及,在此不再详述)。
可是,今天的伊党是否想让巫伊合作维持下去呢?就客观发展而言,伊党和巫统的领导层都希望维系全民共识,可这层合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却直接影响两党的话语权,例如,巫统若牺牲吉兰丹和登嘉楼,将断送该党在东海岸的多年耕耘。这跟希盟有很大不同,蓝眼和火箭都有各自的优势——公正党得到较多马来选民,行动党较获华印选民支持,这层合作对双方都是加分题,特别是夺下更多混合选区的优势。
易言之,巫伊合作跟希望联盟相比,前者应付出的成本远大于后者,这就跟巫统和伊党持久的敌对关系相关,一方面是两党并未跨出马来乡区选民和马来选区的市场,长期争取相同的板块而互不相容,另一方面是两党从上到下无法放下疑虑,特别是土团党的出现令这种疑惑更为深重。
最大的问题在于,巫伊的合作模式乃先入为主地断定马来选民为稳定票源,此假定除了在小型选举奏效(如丹绒比艾、仕林、珍尼),并未有更多实际经验支持。而且因为2020年第十六届沙巴州选形势复杂,外加当地政治文化和族群组成跟巫伊老树盘根的半岛选区南辕北辙,也不能套用沙巴案例断言巫伊合作必胜无疑,遂巫巫统和伊党的结盟其实是一场政治豪赌。
显然,巫伊的“马来穆斯林大团结”注定难以持久,然而这不能说巫统和伊党的领袖主观上拒绝合作。如前所述,马六甲州选不可用常态眼光来看,没办法在甲州风波检证巫伊分合。
从伊党的角度而言,马六甲并不是该党的“盘中餐”。根据第十四届大选成绩,马六甲28个州中,伊党得票比例超过10%的选区有15席,当中只有实甘(Serkam)是21%。在三角战中,国阵和希盟得票落差在10%内的有11个选区,里面有5个马来选民占绝对多数的州席(林鲁、打波南宁、班台昆罗、直落垵、万里茂)。换句话说,即便在否决国阵、否决纳吉的反风之下,甲州得到的支持不足让伊党取得一席之地,伊党仅扮演分裂国阵和希盟得票的功能。因此,伊党领导层大可不把马六甲当回事,大胆采用国盟标志也不会带来任何损失,我们便不能以伊党使尽全力争取州议会代表的态度进行观察。
既然马六甲对伊党无痛无痒,选择放弃月亮标志的涵义何在?很显然,伊斯兰党旨在向巫统和党内释放讯号。
第一个讯号是巩固伊党士气。自巫统代表大会后,巫统便一再施压伊党从巫土间做出选择,对伊斯兰党来说,若屈服巫统则有损该党在支持者的形象,一旦形象受损将破坏伊党的向心力,情况就如同当初伊党为巩固民联避谈“伊斯兰国”,令支持者“热不起来”,导致该党从2008年吉兰丹州议会45席赢下的38席,在2013年递减到32席,2008年吉打州得到的24席大削到2013年的8席并丢失州政权。有基于此,一旦伊党立场稍松懈将会削弱支持者的向心力,如果在巫统面前放低姿态,后果或许不甚理想,更何况10至11月期间是伊党的党选,在如此重大的季节甘为巫统的一纸公文所摆布,情况等于自残。
伊党察觉巫统居心不良
第二个讯号是伊党察觉巫统居心不良。慕尤丁宣布土团党、伊党和民政党统一采用国盟标志竞选,伊党中委朱迪不久后公开质疑这项成命,抛出党章条文暗指采用国盟标志的决定未经中委会拍板,很明显地,伊斯兰党在竞选标志一事上的确存在争议,甚至涉及联巫、联土的派系分歧,而巫统在这个焦点上抛出“用月亮就有得倾”的橄榄枝,实则给伊党出考题,挑拨其内部矛盾,并测试伊党实权到底属联土派或联巫派手中。可以预料地,哈迪阿旺的回应是显示其领导不容挑战。
第三个讯号,哈迪欲向巫统下马威。如前所述,巫统持续逼迫选边站的做法令伊党左右为难,因而竞选标志是一次宣泄的大好机会。伊党续用国盟标志参选,可以显示该党的自主性不受巫统开出的条件所动。此举还能逼迫巫统于未来大选的协商中让步,从中驯服巫统为了巫伊合作,而转换态度纳入土团党,提高“马来穆斯林大团结”的可能性。惟,伊党的这番打算能否奏效则另当别论。
总而言之,马六甲州补选不可以用正常视角看待,甲州选举的结果更不足以断定未来大选谁优谁劣、谁胜谁负,伊党在这场选举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选票或席位,而是借由马六甲补选作为跟巫统周旋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