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迪在去年全国大选前屡屡使用中国在马投资来说事,从森林城市项目将会引入大量中国人到关丹马中产业园兴建“万里长城”侵蚀我国主权,企图在马来社群制造恐慌和焦虑感觉,以在选举中打击被视为亲华的前首相纳吉。

在509当上首相后,马哈迪就立即运用首相权力冻结中国投资兴建的沙巴和马六甲输油管项目,还有被誉为中国“一带一路”在马期间项目的东海岸铁路计划。马哈迪对华的疑虑本来只是选举策略之一,之后上升至国家行政决策。

马哈迪对华的疑虑在去年访问北京与李克强总理主持的联合记者会上崭露无遗,即马哈迪当著李克强之面警告中国勿搞新殖民主义。

东铁是马中晴雨表

同时,为了未雨绸缪应付马哈迪的批华行为可能引起北京的反制,马哈迪连访日本三次寻求获得资金和技术援助,以对冲任何可能来自中国的反制行为。

进入2019年后,马中针对东铁的谈判出现各种传言。1月下旬,经济事务部长阿兹敏一时说内阁已经决定取消东铁,并愿意依照合约赔偿给中国,财政部长林冠英一时却说内阁尚未决定取消东铁。最后,马哈迪出来为两位部长的分歧打圆场,说两者都没说错,只是说话的时机不对。

马哈迪可能没说错,两者说话的分歧可能是故意为之,是马哈迪在马中谈判用来施压中方的手段,即如果不谈出一个符合要求的协议,马方真的会取消东铁。马中针对东铁的争议,引发了中资对马来西亚的疑虑,甚至引起中国官方对马哈迪的疑虑。一些中国官媒用隐晦的方式表达马哈迪企图在反华。

必须说明的是,马哈迪向来不是反中的领导人,其第一个任相期的记录足以证明这点。马哈迪在去年大选前发出针对中国的批评,主要是埋怨中国偏颇纳吉和纳吉破坏了大马不选边站的外交政策,故都是以内政为出发点。

马哈迪为两位部长打圆场的同时,也为东铁的未来定调,即马中仍在谈判细节,并会迟些公布谈判结果。无可否认的是东铁成为马中处于互相疑虑状态时的双边关系晴雨表。

从疑华到捧华

农历新年后,马哈迪对华态度一改之前负面看法,画风从疑华换去捧华。这与马哈迪重新认识中国,以及希盟在1月末金马仑国会议席补选惨败给国阵,警惕了马哈迪必须优先处理国内经济问题以减低小市民的不满情绪。

要在全球经济局势不明朗、中美贸易战和国内削减或取消多项大型基建的情况下刺激国内经济成长将是格外具挑战性,而争取中资来马是关键。

首先,今年2月中旬,马哈迪成为首个宣布会出席在今年4月召开的一带一路高峰会议的东南亚领袖。

3月上旬,马哈迪被问及美国领衔推动“一带一路”是债务陷阱的问题时,他说要否向中国借贷是一个主权国家的行为。如果真要他选边站,他会在经济发展方面选择中国,而不是美国,但政治上则不倾向于中国。同时,贸工部副部长王建民在另一个场合公开和清楚表达了中国没在推销债务陷阱。

3月20日,马哈迪在国会回答东铁问题时没有指责中国搞债务陷阱,最大的问题是前国阵政府签了一个不平等合约,才导致国家背负高额债务。3月下旬,马哈迪在访问巴基斯坦时公开说,如果欧盟继续杯葛马来西亚的棕油,那马方可能会转向中国购买战斗机。

4月2日,马哈迪在回答玛拉工艺大学学生提问时说,中国曾经落后于马来西亚,但现在已走在我国前面。在成为一个完全发展国家的步伐上,马来西亚可以跟随中国的脚步。

然后,4月初就传来马哈迪委派的东铁谈判特使敦达因完成了与中方的谈判和签署新的补充协议,完全解决了马中针对贷款安排、营运和路线规划的争议。解决东铁争议后,马哈迪出席了在北京举行的一带一路高峰会议。

本次访问是大马和中国双赢的展现,双方各有得失。一,大马无法如愿取消东铁,但成功削减东铁成本和避免做出巨额赔偿金。二,中国妥协让步,以削价方式得以继续推进一带一路在马的旗舰计划——东铁,且纳入了峰会公报中。

东铁的成功与否关乎中国的一带一路在东南亚落实的声誉。此外,马哈迪在峰会上公开为一带一路背书,甚至重启大马城项目和让中资参与建设,让中国获得了公关加持。

需有良好经济表现

一般上两国关系都会随著领导层的更迭而出现调整,但不会脱离原本已建立起来的基本大框架,马中关系现在就处于这个状况。特别是选举政治过了就要应付现实的国内政经问题,而且,希盟政府迫切需要有一个优良的经济表现,以对抗巫统和伊党在煽动的族群和宗教分裂势力。然后,在全球经济发展不明朗和缓慢的情况下,去得罪一个主要关键贸易伙伴不会让大马更好过。

外交是内政的延伸,并以服务国内政治和经济利益为主。一旦外交政策乖离此原则,就必须重新调整。希盟政府的对华政策从疑虑回归务实,从侧面反映了马哈迪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人,愿意从疑华回归务实友华。另外,这也反映了马中两国过去30年建立起来的合作基础,的确为马来西亚的经济发展带来实质好处,制约了新政府因一时疑虑而破坏双边关系的冲动。

马中关系将重启,但速度不会宛如纳吉时代般快,会依据希盟本身对中国的认知来推进双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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