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1989年加入民主行动党,那是林吉祥在“茅草行动”获释后,和廖金华、方贵伦亲自到我的漫画工作室探班,而我就是在行动党秘书长“一顾茅庐”的礼遇下受邀入党的。
我46岁退党,是我自己的选择,八个字:“有情有义,无怨无悔”。所以,我迄今还能受邀到火箭各个支部的筹款晚宴和讲座会向群众表演“政治栋笃笑”,这也是建党50年的“异象”。
两年前,我曾以党校高级讲师的身份写过一篇专文,通发给党内的所有新人。今天,我增删了一些段落,对一些表述稍作润色,希望能给党内外的青年朋友,作为“改变在即,斗争继续”的参照系。
从308到505,行动党可谓处于“盛世”。“盛世”这词一点都不夸张,虽然火箭尚无缘入主布城,但已成功一连两届在两个州与盟党组成联合政府,并且国州议员人数近150人,这对于长年被奚落为“万年反对党”的火箭,不是“盛世”是什么?
如今要在行动党当议员,坦白说不是太困难。只要入党一两年,受到州委青睐、演讲不发抖、会写文告、做点民生服务、偶尔在地方版亮相,就已算是“准候选人”了。若有大学学历,就更如虎添翼,即使其貌不扬,只要提名日前夕拿到党的委任状,提名日不填错表格,反风一吹,海啸再起,投票箱一开,稳坐钓鱼台。
我敢说,今天的新科议员,他/她们之所以能顺利当选,绝大多数是靠“火箭品牌”而不是凭“个人魅力”。没有火箭,我“超人”也是凡人,更何况新人!
须学习“内家拳”
故此,我要对那些处于“盛世”中的新科议员/新领袖/新党员/新团员讲讲以下十点:
(一)党永远比个人大:那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新人,应该要读点党史,深化认识党的斗争历程、前人的血泪、付出和牺牲,才造就今天近乎战无不胜的“火箭品牌”。换言之,新人的“官衔”和议员福利是党赋予你的“第一桶金”,不是靠你自己三头六臂所换来的“原始积累”。
(二)有理念,路才能走得远:若没有理念,政治就是行骗,议员就是骗子,而政党就是行骗集团。行动党的社会民主主义,在国际工运是一股超过150年历练的理念,是一套有生命力的左翼意识形态,是可以指引继续前进的方向标。对于这一套思想宝库,里面有种种“内家拳”拳谱,你不学,就不会;你不会,不代表党没有。那些不学理念只靠“吹水”来搞政治者,我认为就是走江湖摆地摊卖春药的骗子。眼下离开布城只有一步之遥,再不认真学习“内家拳”,拿到更大的权力就会迷失,不仅个人迷失,也会让基层迷失,最终是党的迷失,以及民主改革议程的迷失和国家历史命运的迷失。
(三)多奉献集体:参加火箭不应是为了谋取个人私利,而是为促进集体利益,“集体”可以被理解为党/中下层人民/子孙后代/社会/国家。所以,你有义务要协助党总部推销《火箭报》,以弘扬党的理念(我对于很多议员不愿销售《火箭报》感到不解);你也有责任出来为党展开选民登记运动,以提高党在选举的胜算;你亦有使命出来参加群众示威集会,以加快国家的民主化步伐。
一句话,你的义务、责任和使命必须凌驾于你的乌纱帽、你的个人喜好以及狭隘的政治盘算。我不要求你为政治理念而“牺牲”,但是“奉献”是一种高尚的集体主义精神,也是彰显你作为改革不合理社会秩序的一点要求。
避免卷入派系纠纷
(四)要遵守党纪:行动党虽然不是革命党,也不是干部党(cadre party),但是作为一个公开的政治运动,党员和领袖在享有自由意志的当儿,也应遵守党的纪律。参加火箭,是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是对抗威权政体,以争得民主和平等的一场运动。尤其火箭并非乌合之众,而是一个为了共同理想而联合起来的个体。既然如此,任何人不能按自己的绝对喜好、狭隘利益、派系得失来绑架党的决策,尤其是议员和领袖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以身试法,去挑战党纪和党威。那些没有受委候选人就要干回马枪的人、那些派系坐大就要威胁党中央的人,骨子里都是以为“个人大过党”的机会主义者。
(五)尽量避免卷入派系纠葛:新人入党,应当是为追求党的理念,而不是为追捧某个党领袖。佛家说“依法不依人”,所以新人在支部活动,要慎防堕入派系漩涡,沦为某领袖为巩固和拓展其派系势力的工具。切记,组织新支部是为了拓展党的实力,不应当是为了凑足“人头党员”来做派系恶斗之筹码。我们要不断提醒新人,不要让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沦为派系斗争的工具,甚至是牺牲品。一旦发现你的支部领袖或州委,蓄意搞小圈子,经常搬弄是非,恶意排除异己,你就得提高警惕,切莫盲目参与。难道你愿意盲目地当野心家的“筹码”吗?
区别活动与运动
(六)洁身自爱、切莫贪腐:任何人参加行动党,是要壮大、优化及促进这个党成为落实马来西亚“改朝换代”使命的载体。两线制,是治国理念的替代,不是权位利益的交替。所以议员和领袖,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从支部宴会的账目管理、竞选资源的透明交代,到公共工程的授予、土地的申请等等,都不要以权谋私,不要浑水摸鱼,不要在金钱的引诱下出卖自己的人格和党格。一旦出现廉政问题,就如吸毒般欲罢不能,不仅让人民失望,也会让人民认为两个阵营一样烂,两线制就失去民主意义,沦为两帮政治团伙以权谋私的选举游戏。
(七)要区别“活动”和“运动”:308后的行动党要招揽年轻人入党,不再是苦差。反观马华民政和它们的外围青年组织,要吸引新人,尤其条件好的知识青年入党,确实难度很高。故此,不应当耗费有限的财务资源来搞“活动”(如球赛、郊游、捐血等等)以招揽年轻人,而应该以搞“运动”(读书会、签名运动、群众集会、领袖培训营等)来物色有理想有潜质的新血,来为火箭添砖加瓦。
秉持民主原则
(八)多读好书、多独立思考:“you are what you read”,在知识经济的世代,人人都应该要终身学习,再说左翼政党向来都有好学的精神。然而,这项传统在行动党并没有好好发扬,据悉很多国州议员忙当官,没有读书的时间。我也发现参与党内派系纠葛的基层,多半都是“思想懒汉”,没有读书,不懂独立思考,故容易受到“岳不群”的蛊惑。由此我建议,有志投身社会改革的青年,要多读好书,尤其是社会/人文科学的书籍,这是提升我们认识社会和批判社会能力的武器。多读书,多思考,多做“思维体操”,确保自己脑袋不僵化,思维不迟钝,才能避免人云亦云,才能冷静判断政治人物(包括党内领袖)的言论举措。
(九)尽可能拓展民主:一个世纪之前,德国社民党理论家考茨基(Karl Kautsky)曾曰:“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我们若真诚地遵循社会民主主义的理念,就要尽可能在一切的决策领域拓宽民主原则,包括党的组织和权力架构,让大家秉持民主原则,共同参与,分享权利,承担责任。不要害怕民主会拖慢决策效率,不要限制民主以方便精英行事。不论党内党外,民主都不会破坏团结,民主是让权力得以制衡,民主是让大家学习妥协、容忍和互相尊重。政治民主、经济民主、社会民主、国际民主、文化民主和党内民主都是为对抗一切形式的寡头和独断主义的解药。
多读书充实自我
(十)做好准备,接管整个国家机器:年轻人入党,不要把当国州议员作为终极奋斗目标。恕我直言,我发现很多人参加派系斗争,就是要为了当候选人,这种“从政观”很低水平,跟国阵政客没有什么两样。社会民主主义讲议会斗争,选举是和平手段,目的是通过赢取多数国会议席,拿下政权,进而接管整个国家机器,再利用国家机器来改造社会和经济结构,落实社会民主的纲领。
所以,我们要多读书,多思考,多充实自己,让党储备更多人才,一旦14届大选推翻国阵,我们要有足够的人才去接管整个国家机器。例如,由谁来执掌反贪会?谁去国家电视台?谁去国油?谁去内政部?谁去外国大使馆?谁去政府的各类型智库?还有大大小小的官联机构董事局?部长、副部长、政务次长固然是由选举政客担任,但是他们身边的决策参谋,还有许多必须换人才能成事的关键岗位,都要靠有政治理想和理念清晰的人去替换,才确保“改朝换代”的实质民主意义得以彰显。对此,你作好准备了吗?难道搞派系、不读书、发黑函、搬弄是非,就是你参加行动党的目的?
我讲以上十点,对已经参加行动党或准备参加行动党;已经当议员或准备当议员;已经在威胁党或准备要威胁党;已经沉溺在派系斗争或准备离开派系纠葛的人,希望会有参考价值。切记,以上十点,不仅是我们改革运动的防腐剂,亦是点燃人民对“改朝换代”的希望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