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4月14日,小儿翰隆在雪州八打灵阿松大医院诞生。正巧这一天是泼水节。如果是在泰国,那是全民欢庆的日子。5月14日就是翰隆的满月,事前几天,我的母亲、岳母和妻舅都从北马到来,准备为新生的隆儿欢庆。当天下午我从学院回家,略为休息。
大约五点左右,便开车要到吉隆坡去,那时我在旧巴生路友乃迪花园居住。当我把车子开到巴生路口的时候,看到许多人站在路旁议论纷纷,神情惊慌。我把车子停在路旁,这时有一位好心人走过来,对我说吉隆坡已经发生暴乱,你不要再去那里了。于是我便转头回家,将消息告知家人,大家都感到意外。
吃过晚餐之后,我开启收音机,听到内政部长敦依斯迈以英语宣布:“民主已经死亡,吉隆坡地区已经戒严,我们必须以严厉的手段对付骚乱份子。”再过了一阵子,我转到澳洲电台的中文广播,主播人说吉隆坡发生了严重的种族暴乱,路上已有七八十辆的汽车被烧毁,人们互相厮杀,有许多店铺遭人纵火燃烧。
入夜,从屋子往外看,车辆绝迹。戒严令已经生效。那天晚上,我和外甥万发两个人睡在楼下,其他人睡在楼上。妻舅志刚,早上已去了吉隆坡访友,到了深夜还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担心。大概过了两天,他才回来。幸好在暴乱时逃去警察局,才得保命。那些在戏院或在马路中的人,都在打斗厮杀中丧命。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翰隆满月的日子,因为那是戒严时期,也就无法依俗办事,只好一切从简。杂货商距离我家不远,平日我们都到他的店铺买东西,店主在戒严期间,难得仍然为我们送货供应。
在戒严期间,警力不足以维持秩序,于是当局调军队到暴乱地区协助维持秩序。谣言满天飞,许多人在暴乱中丧失了生命。新成立的“行动理事会”由敦拉萨担任行动总监,取代政府,行使政令。与此同时,另设亲善委员会,由东姑担任主席。后来我在东姑的书中找到一段纪事,针对严重的局势,首相东姑曾向总警长和内政部长谘问,如果暂时将政权移交军队掌管如何?总警长认为可调动部分军队协助警察维持局势,不必移交政权。敦伊斯迈说,一旦移交政权给军队,将来恐怕再也无法拿回来了。
局势缓和之后,东姑组织内阁,并任首相。但是,权力已失,内阁无法操作,被迫让位给敦拉萨。敦马哈迪先则被东姑开除党籍。敦拉萨当权后,又召他回营,他与卡查利沙菲、慕沙希淡等巫统激进份子受到重用。暴动之后的一段日子,表面上社会已经恢复秩序,但是,暗流凶涌、谣言不断,煽动种族的文件,攻击东姑首相的文件,一再流传。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敦马哈迪写的《马来人的困境》一书。后来政府明令列为禁书。513过后,巫统内的激进份子乘机兴起,联手迫东姑下台。马来西亚的政治从此转入到一个新的分水岭。
1969年5月28日出版的时代杂志(Time Magazine 23 May 1969)报导称:官方发布新闻说死亡人数约104人,但来自西方外交界的消息显示,死亡人数达到六百人,华人居多。
513之前,马华对华社的意愿,尤其是要求创立大学的诉求,发表了使华社反感的言论。同时,也有许多华人认为,马华不能为华社争取公平对待而感到不满,结果将选票投给了反对党。
513前后的政局
5月11大选结果揭晓,联盟在选举中失去国会三分的多数席位。联盟在103席国会议席中取得66席,马华公会仅占13席,联盟得票率约49%。槟城州马华候选人全军覆没,州政权落在民政党手中。
在吉隆坡、雪州与霹雳州的州议席,朝野两者,平分秋色。民政党与民主行动党赢得空前的胜利,于11日及12日举办胜利游行。5月13日,雪州州务大臣哈伦召集巫统人员,到甘榜巴鲁举办对抗式游行,结果引起了种族大暴动,烧车,烧屋,殴斗、杀人似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最高元前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中止国会,东马暂缓选举。513事件后,巫统的激进份子就趁机要改变巫统,他们认为首相东姑的领导太过温和,并不能为马来社会经济地位带来大幅度的改变,也不能为马来人在各个领域方面取得更大的权益。于5月16日,出现了由副首相敦拉萨为首的“全国行动理事会”取代了政府,首相东姑大权旁落,徒有首相之名而已。
敦拉萨上台后,积极争取各州在野政党的合作。在1974年6月1日宣告成立国民阵线(Barisan National),成员除了联盟的三党外,更增加了回教党,民政党、人民进步党,砂劳越人民联合党、砂劳越联盟各党,使得国阵成为一个大政治联盟。
513事件过后,政治局势为之一变。劳工党1972年从政坛上消失。人民党仍然存在,但是其影响力已经十分有限。巫统激进份子迫使东姑下台。国阵的出现,使巫统成了统治国家的盟主,马华公会成了盟约之下的一员。失去了在政治上与巫统平起平坐的伙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