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期盼过年,盼的是阖家团圆。
农历新年应是喜庆团圆的节日,一众亲友聚首一堂,享受天伦之乐,但对晚年孑然一身的独居长者而言,佳节气氛却往往令他们倍感孤单。“我们这种人过什么年啦……”今年68岁的叶敬秋住在新山十方安老关怀中心已将近8年时间,同时也是院内的主要负责人。虽然被安排入住安老院后,院内有很多老朋友陪伴,不至于独自过年,但他始终难藏黯然神情说道:“每个过年都是一样的啦。”他更直言,“我最怕就是过年,触景伤情!”
他说,每年农历新年看到每家每户都在欢庆新年,到处都弥漫著欢乐气氛,自己却是孤家寡人,甚至只是想出门买食物吃,小食档也因为农历新年而没有开。“连吃饭都没有,你说‘阴功’(广东话;可怜的意思)吗?”叶敬秋哭笑不得说道。不过他也说道,农历新年是华人习俗,没有讨厌不讨厌的。“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是会期待的,和朋友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但来到我现在这个年龄,大家都在享受儿孙福。”
进一步问他,为什么不找个伴结婚啊?“我年轻时有一个女朋友的,但后来我觉得她贪钱,我就不要了。”至于兄弟姐妹,他则表示:“我和他们(兄弟姐妹)完全没有联络的。”他当初因为胆生石而被送进医院做手术,然后再被慈善团体安排入住十方安老关怀中心。“住在这里(安老院)没有开不开心的啦!现在只是过日子咯!”不过他也说,至少现在不用为三餐而烦恼,也有瓦遮头。访问结束前问他,对自己未来的计画和打算?“还有什么打算,只是希望身体健康就好了。”
说的也是,活到这把年纪,还能奢望什么呢?
李昌海:只要有钱,天天都是农历新年!
今年68岁的李昌海同样是居住在新山十方安老关怀中心将近3年。“对我来说,只要有钱,天天都是农历新年;没有钱,还谈什么新年?”他续说,过不过年,日子都是一样的啦,早上看电视、下午睡觉、晚上看电视。问他,节气日子会有家人前来探望吗?“没有的啦,谁会来探望?”李昌海同样是无婚,没有孩子。还没入住安老院之前,是和弟弟同住,随后被侄儿安排入住。“那个是人家(弟弟)的家,人家觉得我肮脏,不就叫我搬出来咯……”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作为外人的我们(记者)可以聆听,但却对不方便插手或给予任何意见。
问他说,年轻时没有追到女生?这时他半开玩笑说:“现在追你(记者)咯!”虽然访问全程李昌海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说著说著,他眼光在泛泪,但或许是大男人的性格关系,他不愿意把心房敞开。
王天德:今年我会回姐夫家吃团圆饭!
根据十方安老关怀中心负责人说道,王天德在入住院内之前,曾在街上流浪一段时间。“每晚就睡在商店的走廊……”问他,在外流浪多久了?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并非是无业游民,他说,自己是从事煮炒的,只是当时还没找到地方居住。他同样也是因为入院,然后再由社工安排入住到十方安老关怀中心。对于农历新年的想法,他说:“没有什么想法!过不过年也都是一样的!”
后记:当过年变成了一种压力?
每逢过年,各大媒体争相传授如何应付长辈过度关心的招术。偶尔见面的亲戚长辈,在农历新年难得碰面,寒暄几句后常直接问晚辈:“工作如何?”、“每月赚多少钱”、“有没有交男女朋友?”、“有结婚的打算吗?”和“何时生孩子?”等。每个涉及隐私的问题,箭箭射中晚辈的要害,造成不少人不高兴。过年理应是阖家团圆,开开心心的日子,曾几何时,变成一种沉重的压力。
对于记者而言,自成年以来,对“过年”这件事几乎已经没有期待。还记得,前老板们还在时,每每讨论有关新年特辑时,大家都会嚷嚷说著“年味不见了。”但今年我竟然有种“不仅仅年味不见了,而是过年成为了一种压力。”最近和几位朋友见面聊天,其中一位刚在今年恢复单身,他说“我打算吃过团圆饭就要一个人飞去岛屿,除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之外,也希望可以避开一些亲戚们的追问。”
也有一位朋友说道“自己最讨厌就是新年,因为每年新年,家中两老都会因为要出门拜年而吵架…”即便他今年要飞往日本过年,但他竟然说“我不会快乐。”我一直都认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听到他说出这五个字,虽然当下我会为他感到心疼,但也不便多问~
至于我自己,值得庆幸的是,我家中的亲朋戚友大概是属于“高智商”的一群,印象中,我似乎没有被问过薪金啊、情感状态啊之类的。但也必须老实说,对于过年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有任何的期待,也是大概只是一种“不过就是过年?罢了?”。